這一戰,他們勢要致我於死地。
薄青問:“小草,你怕麼?”
我點頭,“怕!”然而,當我目光灼灼的看著薄青時,卻笑了,“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對不對?”
薄青唇線咧開,頓然容光煥發,“小草,你終是肯信了我。”他的手微微一緊,眼裏透著堪比死亡般的決絕,他說:“小草,我們都會活著。”
薄青將我護在他身後,話語篤定,“小草,我要你記住,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與你為敵,我也絕不會背叛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離開你,我也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就算我死了,我也會留著一絲氣息追尋著你的味道,回到你的身邊。”他轉頭看我一眼,神色溫暖如昔,“所以,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我點頭如搗蒜,隻見薄青手中一柄頎長的劍宛若有了生命般的無限延長下去,橫貫天穹,在天穹之上留下深深的痕。
無數的劍氣碰撞,發出呯怦的響聲來,我看見那遙遠的地方,血流成河,而薄青,那緊抿的唇線裏也透出絲絲血跡來。
我的手握出了汗,直到連他的手都無法抓緊,千萬道光芒之中,有無數的罡氣接踵而來,一記記打在薄青設置的結界上,我看見那淡藍色的結界上有碎裂的痕跡,然後頭頂,有一點點宛若流星般的光芒。
我知道這條路沒有了退路,即使是退路,我們也撐不到那個時候,那些上神怕也是在往來的路途之中,輸贏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結界終是在無數道狠戾的光芒之中完全碎裂,我看見薄青痛苦的彎下腰,嘴裏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如一朵朵紅花從天穹上落下去。
人界這時怕也是一陣腥風血雨之相。
若是三界之中,天界便是道義,那那些死去的無辜生靈又算是什麼呢?
我仿似看到了那些年,無數同族的殘肢斷臂從天界落下去,堆積如山。
“薄青,剩下的交給我。”獵獵冷風中,血影綽綽,我掰下了薄青手中長劍,要揮動這樣重的劍,他消耗的靈氣怕也是很多的吧。
星痕被我握在手中時,我看見薄青驚愕而擔憂的眼神,他從未這樣看過我。
“薄青,我答應過你,會努力的活下去。”
我朝他點頭,手指輕輕一勾,一道乳白的屏障將我們護在中心。
星痕在空中交叉著滑過十幾道長長的弧線,那弧線仿似一條條蛟龍在空中形成了一張諾大的網,撲向它的獵物。
在那網中,必然會出現無數的光箭,刺穿那些神仙的元神。
這是飛花逐流,與昕涼與薄青見到的那時都不一樣,爹爹也一直告誡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使出這樣逆天的法術,不但會遭到強大的反噬,而且會縮減自己的生命。
而到了這一刻,我已被逼入了死路,別無他法。
如爹爹所說,我確實是遭到了反噬,比受到的任何一次傷害都要深刻得多,像是有無數雙手在撕扯著的內髒,將它們剝離我的身體,我感到渾身亂竄的血氣如著了火般,焚燒著我的經脈,這樣的痛,我無言以表。
卻隻能任由薄青緊緊的拉著我手,源源不斷的力量飛快的注入我體內,盡管是這樣,我的意識仍是在不斷的流逝,堪堪隻看得見,那遙遠的天空,像是燃著火,金色的,將所有的生靈都焚燒殆盡。
“小草,有我在,我不會讓你被吞噬,堅持一會!”
半醒半睡中,我隻記得自己狠狠推開薄青的手,隨著那一道道渾厚的嗓音相繼而來,隱隱中,我聽見了無數悲痛的慘叫聲中,夾帶著欣喜若狂。
是那些上古之神,莫非一切都要在這裏結束了。
半閉的眸,我看見那金色火焰之後,一方紫色的豎琴在風中被狂野的奏響。
“——傾城”
這是我自那次之後第一次再看見傾城,卻也不知這便是最後一次。
“蓀兒,活下去!”
微涼的指尖在我臉頰上輕輕滑過,我跌入了一個懷抱,冰冷的,卻讓我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