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還放不下
人抓不住的東西有很多很多，流水、感情、時間……
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又偷偷的過去了五年。
深山裏，楊鳳的容顏已不複當年，女人絕對沒有能力與時間抗衡。她的臉布滿了褶皺，銀絲般的長發盤起，一襲素白的棉布衣裳，站在木門前神色哀愁地望著籬笆外準備上山砍柴去的一對男女。
男子手上拎一柄斧頭，看著身旁的人兒的臂彎挎著一個大竹籃，“你把東西都給我，力氣那麼小還拿這麼多。”他平淡的語氣裏埋藏著關心，還有愛。
沁心微微一笑，淺道：“大夏天的，我這不是怕你渴著餓著嗎？”
陽光很烈，非常適合砍柴拿去曬，儲備以後用。
夜幕一手勾過竹籃，便往外走，“我拿著就好了。”
她“哎”了一聲，追上去，“喂，那麼小看我！”
“原來你不笨。”還有一點自知之明。
“喂！”
“我叫夜幕，不是喂。”
“討厭啦。”
兩人燦爛的笑容，一路小吵小鬧，看上去是那麼和諧美好。
站在木門前的楊鳳歎了一口氣，“掩飾得再好又怎樣呢，心裏的那個疙瘩仍然沒有撫平不是嗎？”
距離那個夜晚竟然過去了七年，整整七年了，他們始終沒有完全釋懷。兩人之間明明有那麼深的愛，卻誰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縱使表麵看上去是那麼平靜。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其實是一點兒也不平靜的。七年，已經七年，仍然沒有成親。因為什麼，因為裴伊。因為夜幕是他的哥哥，竟還搶走了他心愛的女人。因為沁心曾與他山盟海誓，最後卻傷害了他而愛上了他的哥哥。
空中高掛的太陽，從頭頂上慢慢地挪移，悄悄的移到山腰上，然後消失不見。楊鳳炒了幾個小菜，坐在桌前等待他們回來。
“娘，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楊鳳慈祥的笑了笑，道：“趕緊去洗洗手，過來吃飯。”
三人圍桌，吃得很安靜。
“幕兒，沁心。”她垂簾，昏黃的燭光照在臉上，是那樣蒼老，“你們……”
夜幕感覺到這個氣氛不對，連忙打斷母親接下來的話：“娘！”他腦筋轉得快，立馬想到了該怎麼打岔她想說的那些事情，“娘，我們今天上山砍柴的時候特別好笑，您不知道沁心有多笨，樂顛樂顛地撞到樹上了呢。”
沁心低聲反駁：“我哪有，還不是你整我。”
夜幕夾了一塊豆腐遞給她，“那是你笨。”
她把碗移開，拒絕他夾的豆腐，瞪道：“是你整我，我才差點撞上去的。”
“明明就是你撞上去了好不好？”
沁心極力解釋道：“是你故意整我才撞上去的！”
他的頭一歪，俯在她的耳畔前大聲地說：“其實吧，是因為你太笨了，所以才被我整到的，你覺得呢？”
她放下碗，用力推開他的頭，“討厭！”
夜幕哈哈大笑，笑夠了之後才適可而止，“好啦好啦，快吃飯，菜都要涼了。”
“哼。”
沉默了許久的楊鳳表情哀傷，但哀傷裏還有幾分怒氣。她大力地拍響了木桌，道：“你們還要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
整整過去了七年，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