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呂家用過了晚膳,蘇家人才告辭回府。
來這一趟除了給呂樵賀喜之外,最重要的是兩家終於把婚期給定下了。
此前呂登夫婦早就請人相看了三個合適的日子,如今呂樵中了舉,蘇知意進睿王府的喜期也都敲定了,兩家的親事自然也就不再有妨礙和忌諱了。
最後蘇承與呂登將婚期定在了明年開春的二月初八。
這樣兩家就有充裕的時間來準備婚禮,正好也讓一連辦了好幾場大宴的蘇家緩口氣。
畢竟接下來還有蘇懷仕兩兄弟的登科宴要辦,十月中旬還得外嫁一個蘇知意,而蘇懷仕也是剛成親不久,就算是鐵打的人和再多的銀子也經不起這樣耗費。
呂登夫婦想必也是顧及到蘇家的這一點難處,才特意將婚期往後延。
如此一來,蘇家二房眾人對呂家人就更滿意了。未來親家是個明事理知禮數的,與這樣的人家結親,日後也會省心許多。
蘇知嫻不知道的,在他走後,有許多呂樵的同窗和好友都打聽起了她的消息。
“原來那就是美名遠揚的蘇五小姐了,果然是天姿國色。蘇家真是個養人的地方,男子個個本事不俗,女子個個貌美如花,當真是個福運綿長的人家。”
有人豔羨感歎道。
“我那小姨子你們就甭肖想了。適才有許多夫人在堂中向我嶽父嶽母透露了想與五妹妹結親的想法,但都被我那嶽父給推拒了。”
呂樵正色道:“我嶽父明說了,在五妹妹十六歲生辰之前,絕不考慮她的婚嫁之事,所以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切莫在外頭說些有的沒的,省得敗壞了五妹妹的清譽。”
聞言,許多人扼腕歎息,直歎自己沒有這個豔福和運道。
他們當中少部分人與呂樵同齡,大多數都比他還要再大上兩三歲,哪裏等得起三年之後再議親,故而隻能深表遺憾。
然而這當中卻有一個男子例外。
他便是武安侯府的小侯爺——周縉。
在呂家後院的驚鴻一瞥,竟讓他從此對僅有一麵之緣的蘇知嫻茶飯不思,念念不忘。
周縉為人端方,文采過人,去年參加秋闈時,就以十七稚齡拿下了桂榜第四十六名的佳績。今科春闈雖未能進士及第,卻也是人人稱道的當世英才。
武安侯府是武將出身,周家以文入仕的子弟少之又少,而周縉儼然是這一代的翹楚,不僅生得不像周家人那般粗獷高大,反而從外表上看就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國子監的幾位大儒曾誇讚他:“謙謙君子,溫雅如玉”,是個品行高潔的正人君子。
當夜,周縉回府之後,腦海裏總是不時地浮現蘇五小姐那張巧笑倩兮的絕美麵容,於是對月吟下了:“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的思念之語。(出自《國風·鄭風·野有蔓草》)
然而讀罷又覺得此舉太過孟浪,實非君子所為,便又十分羞愧地掩麵反省去了。
此後,他不敢再胡思亂想,唯恐褻瀆了佳人。
然而那份如影隨形的思念卻深入骨髓,叫他欲罷不能。
蘇知嫻哪裏曉得有人在暗戀她,還思之如狂,那日從呂家回府之後,她便和蘇知雅幫著大房操辦起兩個堂兄的折桂宴了。
蘇家這次是想低調都不行了,因為主動投遞拜帖的人家實在是太多,許多都是蘇家之前沒往來的,然而個個又都是來頭不小,哪個也得罪不起。
為了宴客的名單,差點把蘇鼎愁得將頭發都薅光了。
最後和老太爺、蘇承一商量,父子三人決定,那就來者不拒吧,把這些人全請了,到時候再分個主次座位,保證所有賓客的體麵就可以了。
在折桂宴舉辦之前,蘇知嫻偷摸去了一回宴禧樓,私下見了沈慕庭一麵。
一則是對方幫過她多次,她送些重禮來道賀順便還人情;二則也是想問問對方今後的打算,表達一下關懷之意,兩人如今勉強也算是普通朋友了。
她這行為如果被人發現,難免也要落個私相授受的罪名。
但她內心坦蕩,行事磊落,對沈慕庭並無男女之情,隻要保密工作做得好,就不怕會影響到雙方的名聲。
“你今日怎麼有空來此找我?蘇家不是正忙著兩位舉人的折桂宴嗎?”
沈慕庭見到她,驚訝道。
“當然是來恭喜你這位新科舉人了。”
蘇知嫻拿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賀禮,往前一遞。
“喏……祝你從此平步青雲,官運亨通。”
“哇!居然是‘無為居士’鐫刻的玉硯,花了不少銀子吧?”
沈慕庭將沉甸甸的硯台托在掌中翻看,頗有些愛不釋手。
也不知是因為心儀這份禮物,還是因為送禮的人。
“談錢就俗了,人情債可不是銀子就能還清的。”
蘇知嫻神神在在地笑答,在他麵前毫不客氣地坐下。
“你這次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怕被上頭盯上,對你和沈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