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庭心急如焚趕往蘇家後,見到的就是麵無血色昏迷在床的蘇知嫻。
而蘇知嫻的左肩正包紮著一圈白色棉布,隱隱透著紅色的血漬。
沈慕庭眼前直發黑,幾乎是踉蹌著腳步來到床前,心慌手抖地握著蘇知嫻略顯冰涼的手,眼眶一片通紅。
“晚榆如何了?大夫們怎麼說?”
他沙啞著聲音問道,帶著刻骨的恨意。
一隻被打斷的胳膊上吊著夾板,受傷不輕的蘇懷仁(小九)看著昏迷的胞姐,沉聲道:“還好箭頭沒射中要害之處,五姐並無性命之危,大夫說她是因過度疼痛和流血過多才昏迷不醒的,如今傷口已經處理妥當,或許晚間便能醒來。”
小九捏緊了另一隻沒受傷的拳頭,眼中怒火滔天,恨意難消。
他同時也自責自己的無能,若他武功再高強一些,八哥和五姐就不會受傷了。
蘇懷誌傷的比他重,右腰側挨了一記刀傷,傷口頗深,如今包紮好之後,留在自己的房內休息,大夫有言需得靜躺休養上半月左右才可下床走動。
至於同車的關氏,早在遇刺之時便已嚇暈過去了,反倒逃過一劫,沒受什麼傷,但是也因受驚過度而臥病在床,恐怕沒個十天半月都不敢出門了。
“究竟發生了何事?小九,將你們遇刺的事情詳細道來,任何細節都不要錯漏。”
聽聞蘇知嫻沒事,沈慕庭一直緊繃著的精神終於鬆懈了下來,整個人癱坐在床前,有一種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的感覺。
小九緊咬著唇,幾乎要把下唇要出血來,恨恨道:“今日家姐帶著母親與我和八哥四人前去刑部大牢探望父親,回府的路上突然就與一匹瘋馬迎麵撞上了,馬車不得不逼停在原地。這時不知從哪兒突然衝出了十來個黑衣蒙麵大漢,舉刀就向我們殺來,暗處還藏有弓箭手,五姐就是在躲避那些人的追殺過程中中箭的。若非小舅與五姐夫你未雨綢繆,一早就在我們身邊安排了暗衛守護,今日我們一家的後果不堪設想。”
沈慕庭蹙眉,“咱們的人傷亡如何?”
小九輕籲一口氣,慶幸道:“還好那時附近正好有一隊京畿衛和龍湖軍正在交班,及時趕了過來施以援手,並無人死亡,但基本都受了重傷,得好好休養一段時日才行。”
沈慕庭聽罷也覺得慶幸,複又問道:“可有抓到人或留下活口?”
小九失望地歎了口氣:“那些人武藝高強又訓練有素,見得手無望便立刻撤離了,即便後來京畿衛和龍湖軍一路追殺過去,還是讓他們逃離了。那些人應該是早有預謀並提前蹲點設局,特意選擇了在那裏行刺我蘇家的,所以撤離之時才格外順利。”
沈慕庭聽罷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但一時半會兒又察覺不出詭異之處,便暫時擱淺心頭那詭異的不適感,待回頭他去京兆府詢問案件詳情,或許會有線索。
“小九,你也受了傷,快下去歇息吧,你姐這兒有我就可以了。此事你與小八暫且不要管了,一切都交給我吧,你們安心養傷便是。若想知道進展的話,回頭直接來問我即可,不要私下去暗查,否則你姐會擔心的。”
沈慕庭拍了拍小舅子沒受傷的那邊肩膀,溫聲道。
“是,五姐夫。”
蘇懷仁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是無心有力,隻得捏了捏拳頭,懊喪地低頭應是。
“小九,報仇不急於一時,你要先學會隱忍。在你力量還弱小的時候,最要緊的就是保存自身,積蓄力量,等到你足夠強大的那一天,就不必再時時感受那種無能為力氣的挫敗感了。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要經曆的過程,也是成長的代價。將來你會懂的。”
沈慕庭笑著寬慰他,眼裏帶著過來人的鼓勵意味。
蘇懷仁抬頭看向沈慕庭,眼裏帶著希冀問道:“五姐夫你當年就是這樣做的嗎?”
沈慕庭笑笑,“是啊,有時候適當的偽裝和示弱並不是壞事。”
蘇懷仁似懂非懂,重重點頭:“小九知道了,五姐夫你放心好了,我與八哥不會胡來的。”
沈慕庭笑看著他,“姐夫相信你們。”
蘇懷仁也咧嘴笑了笑,而後告辭轉身離去。
沈慕庭轉身之後當即沉了臉,一臉思索地坐回床榻邊守著蘇知嫻,心中暗暗發誓,無論是誰傷了他的晚榆和蘇家人,自己都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亥正時刻,昏迷了大半天的蘇知嫻終於悠悠轉醒,在不小心牽扯到肩膀的傷勢之後,疼得直哼出聲,一張失血過多的小臉煞是慘白,格外惹人憐惜。
見她醒來,沈慕庭難掩喜色,輕聲道:“晚榆,你醒啦!”
語氣萬分溫柔又小心翼翼地,生怕驚擾了她似的。
蘇知嫻眼淚汪汪,委屈地哼唧了一聲:“長衍,我好疼啊……”
她得趕緊賣慘才是,否則一會兒交代了實情,沈慕庭怕是要氣瘋了。
沈慕庭心疼地急道:“可是傷口又發作了,我去讓人喊大夫來。”
蘇知嫻蹙著眉,可憐兮兮地撒嬌:“長衍哥哥,你親親我吧,親親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