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安沐喚了我一聲,我睜開眼睛看著正在錘著雙腿的她。此刻她的雙腿肯定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有這般毅力,幫助我這個喪家犬一般,還經常捉弄她的人,在我還沒想清楚之時,手機中又傳來安沐重重的喘著粗氣,她又加快了腳步……
跌跌撞撞滑到了幾次,終於看到了一家醫藥連鎖店,安沐對著視頻朝我做了個勝利的手勢,狼狽的她摘下手套,在門口跺了跺麻木的雙腳,確定雙腳沒有了雪才進屋,從口袋顫顫巍巍的掏出錢包,使勁揉了揉兩頰,然後含糊不清道:“給我來一些退燒,好一點的治感冒的藥。”
視頻中,藥店老板看著滿身泥濘的安沐,感歎道:“這麼大的雪,你在雪地裏折騰了許久吧?還是真是拚命啊!”
安沐平靜的笑了笑,然後拿起手機,對著我說道:“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這邊信號應該好點,我已經買到藥了,馬上就回去!”
我笑著朝她點了點頭,除了給他一個大拇指,什麼也做不了……
走出藥店,安沐對我說雪下的稍稍小了些,可手機中嗡嗡的聲音表示著冷風越發的張狂,樹木“嘩嘩”直響,狂風卷著樹枝,像魔鬼的爪子在亂舞。這個初冬的夜晚,用它的獨特向人們展示了它的冷漠無情。
紛紛揚揚的雪瀌瀌的下著,交織、纏繞成淩雜的油畫。安沐在風中狼狽的哆哆嗦嗦,又開始給我哼著歌,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向這寒冷的夜晚‘宣戰’,牙齒不住地打著寒顫,手也因寒冷而發抖。
……
回到家,安沐關了手機視頻,迅速的將髒衣服換去,搓了搓紅腫的雙腿,穿上厚實的衣服,卻依舊止不住的發抖。
她並沒有休息,裹了個毯子,跑到客廳看著滿臉燒的通紅的我,又馬不停蹄的給我取了杯水,將退燒藥給我喂了下去,擦了擦我滿頭的虛汗,又開始手忙腳亂的煮起粥……一切忙完,安沐這才回過神,心疼的看著自己的雙腿。
我就這樣注視著她,過了許久,地暖的溫度慢慢使得安沐雙腿產生了知覺,她跺了跺腳,示意我她沒事。在藥店醫生的建議下,她拿起從藥店帶回來的凍瘡膏將腿整個塗了一遍,然後抱著薩摩耶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等著我退燒……
……
在經曆這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之後,我在清晨感覺到口幹舌燥,終於在煎熬中醒來。
流了一夜的虛汗,衣服有些潮濕。客廳的空調還在對著我“呼呼”的吹著熱風,一片茫然中,蓋在身上的被子也就滑了下來。
我雙手支撐著起了身,躺在我身旁沙發上的安沐像一隻安靜小貓,蜷縮在沙發裏。
薩摩耶犬抬起頭看了看我,繼而再次閉上眼睛,不願再搭理我。我使勁揉了揉太陽穴,躡手躡腳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動作很輕,走到廚房倒了杯水,順便將夜裏安沐熬好的粥添了點水,放在電飯煲中重新煮著,待她起來就可以吃了。
今年的冬季,氣候極其異常,秋末冬初,極其罕見的暴雪拉開了這個冬季的序幕。
我握著杯子,戴上耳機,夾著還在飄灑的雪花,獨自踏上雪花鑄造的童話世界,可是卻沒有迷戀般的沉浸,因為這場雪讓安沐昨夜吃盡了苦頭。我仰天看著散發著耀眼白光的太陽,感歎在這個蕭索的冬天,即便是愛情失利,也有明媚的陽光可以暖人心脾。
雪後的景象與往常灰色調的蘭州略有不同,銀白色的雪覆滿大地,天地連成一線,模糊了邊界,模糊了天地,隻有自己身後那一串腳印,如細碎的花,綴在地的一角,成為靜謐的注釋。
客廳傳來一聲輕輕的哈欠聲,安沐裹著毯子走到我的身邊,我一拍腦門,看樣子她是被自己吵醒了。不禁帶著歉意的笑容,說道:“不好意思,動作聲音太大,吵到你了。”
“感冒剛好,帶個耳機在這裝什麼文藝範,回屋。”
“哦!”我應了一聲,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跟著安沐回屋。
……
“你要不要再回房間睡一會兒?”
“沒事兒,我就沒怎麼睡著。”安沐說著電飯煲走去,打開盛了兩碗,端到餐桌上,又返回廚房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我,道:“睡著了,粥熬了一夜太稠了,沒其他早點,將就吃,多喝點水!”
我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這粥就很好,清淡居家,配個老幹媽辣醬就好了。”
安沐看著我,點了點頭,示意馬上去買。我隻想抽自己,有粥喝就好了,提什麼老幹媽。
“別去了,我開玩笑的!”
“白米粥的確不好吃,你去洗漱,感冒別老是往外麵跑,我去去就來。”安沐說完後披上外套,來不及洗漱,拿著錢包匆匆向外麵走去。
我想阻止,卻已是來不及,看著安沐在雪中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感動,這種溫暖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