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太陽穴,身體回到座位上,用一種旁觀者的語態說道:“我們不談這些了,其實我今天來是……”
“什麼都別說了,先吃完飯好嗎?”
“聽我說完,好嗎?”
慕青眼神中愈加的慌亂,拍著桌子吼道:“我再說一遍,我說先吃飯……老板,要的東西怎麼還沒好,怎麼還沒好!”
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老板略微慌張的端著兩份砂鍋過來,抱歉道:“姑娘,實在對不起,久等了。”
慕青扯著梳得整齊的頭發,有些自責道:“抱歉,我失態了!”
“沒事,誰都有個心情不好的時候!”這位中年老板像是知情者一般,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離開。
……
兩份砂鍋依然和從前一樣,我大份兒,慕青小份兒,砂鍋內容依然是粉絲、蔬菜、一個鴨腿、一個鹵蛋,一塊素牛排。
我並沒有拿起筷子,而是心有餘悸的看著慕青,生怕自己一個熟悉的動作,再將她帶入痛苦與憤怒之中,於是,我在小心翼翼中有了一種恐慌……
慕青拿起勺子,將自己的鹵蛋放到我的砂鍋中,說道:“安安靜靜的吃完這餐飯,你幫我消滅鹵蛋,我吃胖了還要減肥,所以就拜托你了。”
看著慕青的笑容,我短暫的失神,記憶中她最近可真沒怎麼笑過……
今天的慕青和從前不一樣,換做從前,她迅速吃完所有蔬菜,然後再喝點湯就算飽了……可是今天卻吃得很慢,一個鴨腿啃了許久,然後又小口小口的吃著牛排。
我靜靜的等著,直到一頓飯快要吃完時,和慕青才又再次交流,問道:“你是不是退出音樂圈子,就不打算再涉足了,可一直站在舞台上到老,不是你從前最向往和追求的嗎?”
對於我的提問慕青顯得很是吃驚,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才說道:“為什麼這麼問?”
不光是慕青吃驚,我自己也很詫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問了慕青這個問題,這好像是一種不受自己控製的本能。
“你不會是答應了什麼人,來說服我去參加商演的吧?”
“是!”
慕青輕哼一聲,言語間有些譏諷,怒極反笑道:“憑什麼替我做主?”
我:“……”
“為什麼答應別人?憑什麼現在還要替我做主,誰給你這權利了?”慕青再次質問道,她言語間平靜,卻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脆弱的神經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被慕青的話給撩撥著,半晌看向慕青說道:“……不要這麼說!”
慕青沉默許久,慢慢冷靜下來,問道:“說吧,是不是你自己在事業上遇到了什麼問題,你老板讓你來這麼辦的?”
“不是,是我朋友,遇到了一些……。”
“你什麼時候能為自己考慮考慮,就不能學著我一樣自私,為自己考慮一下嗎?”
我看著慕青,很想將那句:“已經輸了你,贏了世界又如何?”說出口,可是終究忍住了。而在她身上,卻好似錯覺般的看到了一絲淒涼,畢竟一個女人,獨自撐著生活。
我沉默許久說道:“何必呢?”
慕青笑了笑,答道:“你是在可憐我嗎?……你不會還在天真的等我一個實實在在的分手理由吧?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個答案來圈定它的,我現在過的很好,你也該為自己奮鬥了。”
“從你在機場將紙玫瑰扔進垃圾桶的時候,我的心就開始慢慢死了,現在沒有什麼長遠打算,得過且過,等再過幾年,我就回西安陪爸媽!”
“叔叔阿姨回西安去了?你怎麼能讓他們回西安……”
“回去了也好,跟著我受罪!”我有些負氣說道。
慕青一副質問的表情看著我說道:“……你真是這麼想?”
看著慕青強勢的模樣,我不想再與她爭執,於是彈了彈手中的煙灰說道:“跳過這個話題吧!”
慕青沒有想到我這麼輕易便偃旗息鼓,愣了愣才歎氣說道:“很懷念你從前常說的那句:長路奉獻給遠方,玫瑰奉獻給愛情。談談你今天來的目的,直接說吧!”
慕青的話讓我自責且低落,不禁悵然若失起來,心想:此時的她已經否定了曾經的一切,她心中的那朵玫瑰應該已經枯萎了……她應該後悔了,後悔當初的任性,後悔那任性和我在一起後承受的痛苦……
那年我們從學校畢業,在郊區邊上租了一個帶院子的住宅,生活貧苦但很幸福。每天我們一起買菜做飯,一起打掃房間,一起設想多年後在西關十字擁有一套屬於我們的房子。有時候我會在她拉琴累的時候,帶著一天上班的疲倦彈吉他給她聽,她總是用無比崇拜的眼神看著我,然後看著夜空,滿是笑意,直到午夜降臨我們相擁在17號住宅的屋頂入睡,就像在預習著十年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很多瞬間讓我們開始相信彼此就是對方的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