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愛情是痛苦的奢侈品(1 / 2)

待我坐下以後,滕子拿起瓶子給我倒了杯啤酒,示意道:“哥,就知道你會來,夠義氣,陪兄弟來喝一杯!”

我端起啤酒杯,卻沒有急於喝,用杯底在吧台上敲了敲道:“如果你把我當哥當兄弟,那就聽我勸,喝完這杯回家!”

滕子從我手中接過紮啤杯,好似用品酒的心態嚐了一口,繼而是一陣點頭,並沒有相關言語上評價,隨後給我扔了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後,問道:“兄弟,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二逼,活的連自己都丟了?”

我吞了口煙,然後仰頭吞吐著,在煙霧繚繞中有些看不清頭頂霓虹的色彩,一時間也回答不上滕子的問題。

滕子又吸了一口煙,彈了彈手中的煙灰,注視著慢慢燃燒的煙,對我說道:“我覺得自己和這煙一樣,廉價、粗糙、沒內涵,我和你不一樣,不會抒發自己感情,甚至連唱歌都是讓人難以忍受,渾身缺點,像我這樣毫無可取的人,就是癩蛤蟆在做春.夢,可我……不甘心,但我又不會表達,我此刻無比害怕Anna找到那個人,但我又怕Anna找不到那絕望的眼神……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的可笑……”

我從滕子的話裏聽出了些味道,但沒有打斷,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滕子將隻吸了兩口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又說道:“我承認我給不了Anna什麼安全感,除了能給她提供些酒水,打打雜,似乎毫無價值,在她眼裏,我可能和這裏的任何一個服務員和顧客沒什麼區別。但我,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早已經丟了桀驁,放棄那些年少輕狂的夢想,更加的務實,希望的就是她能在我這裏得到安全感,可是結果呢?”

我又從滕子麵前端起那杯啤酒,一飲而盡,卻嚐出了苦澀的滋味,我永遠都無法忘記,在慕青出國的那些日子,我是怎樣把自己關在屋裏,怎樣在天寒地凍的夜晚,獨自蹲在17號住宅的屋頂抱頭痛哭,哽咽的哼著《迷路》,那些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體味道的,是無論讀過多少心靈雞湯,也治愈不了的傷口……

……

短暫的沉默後,滕子苦苦的笑了笑,說道:“Anna給我留的字條中,說讓我幫她處理掉這個酒吧,償還她前幾年的酒錢,你怎麼看?”

我手指輕輕的推動著煙灰缸,卻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但在我潛意識中,我已經把這家酒吧當成生命中不可抹去的存在,我的喜怒哀樂都在這裏上演著……

在我們說話之時,小嚴提著快餐正好進來,麵帶憂色的看著滕子問道:“哥,你真的要Anna姐的說法,幫她關了店?”

滕子轉動著杯子,沉默著,可表情卻無比煎熬……

小嚴將快餐打開,抽出一次性筷子擱置在快餐盒上,麵帶不舍的說道:“如果非要轉讓,轉給我吧,至少不會丟了酒吧的文化!”

滕子忽而欣慰一笑:“嚴岩,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小嚴給自己啟開一瓶啤酒,仰頭對瓶喝了一口,說道:“我來自慶陽西峰,來店裏的時候才二十來歲,如今都快三十了,可以這麼說,Anna姐剛盤下這店不久,我便來了,我和Anna姐的相處比你們都久。那時候剛來店裏,我也沒打算長久幹,隻想在蘭州一次次求職失敗以後,找個落腳地,待有錢了再混個手藝,我從服務員開始,慢慢到調酒師,Anna姐手把手的教我調酒,還因為調酒技術差,經常被客人罵,我惹過事、打過架、身上留過疤,可她包容我的年少輕狂,一直鼓勵我走到今天,在蘭州成家立業。我太了解這家酒吧對Anna姐的意義了,她總是說:這家酒吧就像她的驛站,可以休息、可以等候,不至於讓疲倦的靈魂居無定所……”

小嚴說的一番話,好似一顆深水炸彈,產生源源不斷產生的痛苦,和一個個支離破碎的畫麵,擊落漂浮在空中的我們……滕子左手扶著額頭,埋頭吃著炒飯,看得出來,他的胃口很不好,也可能是在這個無比寒冷的季節喝了太多冰冷酒水,以至於剛吃幾口便嗆著了,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中,跌跌撞撞衝向了洗手間……

我拉住了欲跟著滕子去洗手間的小嚴,給他示意了一個眼神,製止了他。

我明白,滕子現在需要的就是一番昏天黑地的嘔吐,隻有吐出來了才會舒服,這種感覺我曾刻骨銘心的經曆過。有些東西堵在心中久了,便會壞事,我們能做的便是給他一個私密空間,讓他盡情去發泄,然後在清醒之後,能夠重新正視生活!

小嚴收拾著飯粒遍布的吧台,隻是歎息,卻不說話。

我看著小嚴說道:“如果不是這家酒吧的存在,可能Anna早就放手了,也正是這個溫床,讓所有的希望發酵,讓她有了做不完的一場夢……”

小嚴好似聽到了自己最不願聽的話,不堪忍受,感歎道:“前幾年你因為分手,兩年多沒來這店裏,那時候所有酒吧都在翻修,可是唯有我們沒有動,Anna姐說每一個設計都是你理想的現實產物,所以誰都不能動。我曾無數次的勸Anna找你談談,可是Anna姐怕你觸景生情,硬是不讓所有人找你,我們在滕子的幫助下,靠著免費運送的酒水,靠著老顧客挺到了今天,她總是說自己守著的是一個希望,並不是一家酒吧。我見過大批服務員離職的場景,見過房租到期時Anna姐的四處奔波……可我,現在真的就搞不懂Anna姐了,為什麼在酒吧經營剛剛好轉的時候,要賣掉它,賣掉自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