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風灌過的走廊,清冷空曠的像毫無遮擋的草場,給了壓抑在城市裏的人自由奔跑,可是又過於孤寂,跑不到終點便絕望了……等我跑到蘇溪身邊的時候,聽到了最壞的答案,蘇謙雖然被搶救過來,卻陷入重度昏迷中。
這一刻,不僅是我自己,我好似也聽到了蘇溪傷口崩裂的聲音,隻是我們的絕望是有區別的,我的絕望源於這生活的脆弱,她的絕望源於蘇謙的病情,可卻一樣痛的撕心裂肺,於是我們便活在了自我虛設的洞裏,以一種無法平和的姿態,注視著生活賜予我們的創傷……
“是我耽誤了你們父女見麵的時間,我感到抱歉!”
蘇溪蹲在地上抖動著肩膀,卻沒有任何回應……
我從地上拉起了哭得撕心裂肺的她,然後試圖將她扶進病房,可她隻是倚靠在牆上,在許久之後終於漸漸停止了哭泣,而她眸中含著的淚,不停從她的眼角處落了下來。
我就陪著她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中,任由時間無休止的溜走。
許久,蘇溪用鼻音很重的聲音,哽咽對我說道:“我媽今天從國外趕回來,別讓她看到你,她身體也受不了刺激,你快走吧!”
被戳到痛處的我下意識的為自己點上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才反問蘇溪:“她也覺得你爸當年是被我開瓢的吧?”
淚水已經布滿了蘇溪的麵龐,她平複了很久之後,才說道:“這些毫無意義的爭執隨時可能隨著我爸的離去永遠沉默,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我這輩子沒意義的事情太多了。”
蘇溪推開門進入病房時,看了看病床上的蘇謙,又側過頭看著那走廊的盡頭,在這場撕心裂肺的故事結尾,說道:“我不知道你今晚錯過了什麼,可是下午我爸看我的眼神,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無法形容,無法回想的目光……”
我重重的歎息了一聲,隨著我的歎息,眼淚又從蘇溪眼眶裏掉落了下來,然後進入病房關上了門……
這個夜晚,我因為這段沒有被訴說出來的沉痛過往,以及蘇溪撕心裂肺的痛苦而變得極其傷感!在對蘇謙恨之入骨後,看到他重度昏迷,我卻沒有絲毫的快感,反而陷入到失落之中,這結局,沒有任何值得人稱快的地方。
走出醫院大廳,我放棄了去看同在這個醫院的夏雷,我不想把壞情緒傳染給他,在醫院昏暗的小徑中走著,我仿佛置身於風雨的侵蝕中,而頭頂那紅色的十字架,在燈光的映射下,發出了比燈光更耀眼的光芒,仿佛在救贖著一切不可救贖的靈魂。
……
等我打車趕到公司附近,餛飩店已經關門了,我又開著車趕到安沐所在的醫院,卻被護士告知她已經強行出院了。
當我回到17號住宅附近時,遠遠便能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它房間的等果然亮著,車子的光將黑夜撕裂出一道豁口,我的心順著這道豁口狂奔著,在疲憊之時,終於看到了這熟悉的溫暖,它依舊是那麼的耀眼奪目,即便沉溺在這無邊的黑夜中,多少有點形單影隻。
將車停好,我從車上下來,剛準備敲門時,便看到了院子裏坐在秋千上,披著長款羽絨服的安沐,她背對著我,我暫時看不到她的麵容,可我知道她一定是失落的,否則沒必坐在這裏忍受著寒風的肆虐。
“安沐!”我輕輕叫了一聲。
昏暗的院子裏,隨著光影的變化,她黯然的目光看向了我,卻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她起身幫我打開了院子門,我將車開到車庫後,她又重新坐到秋千上,然後抱著薩摩耶發呆。
“你生病還那麼不愛惜自己,大晚上坐在院子裏做什麼?”
“閑的無聊,冷空氣可以讓人清醒點。”
“你吃飯了沒有,餛飩我沒買成。”
一段極長時間的沉默後,安沐好似在對我說又好似自言自語,道:“餛飩店天天都開門,哪天去吃都可以,可是誰又能做到天天買呢?”
“你是在說對一件事情的新鮮度?”
安沐注視著我,神色複雜:“錢辰,你知道嗎?我太容易患得患失了,以至於有時候我把控不住自己不去多想,你覺得我們這樣貌合神離的交往,算是戀愛嗎?”
“請你給我一些時間!”
“我何嚐不想給自己一些時間,可是時間並未給我應有的答複。”
我久久不知如何言語,但卻體會到了安沐的掙紮和痛苦,隻是有些不解她為何如此悲觀,她現在擁有的明明很多,即便和我在一起,我並不能立馬給她提供所有需要的物質條件,但卻可以給予她家庭的溫暖,還有我未來的奮鬥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