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蘇茉扶到路邊,她再次堅持不住,蹲在路邊的花壇裏痛苦的作嘔了起來,在一陣陣幹嘔中,幾次跌坐在地上。我看到她撕心裂肺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陣怒火,剛剛包房裏手搭在蘇茉身上的,我認識,分明就是旅遊局剛離職的局長,那個孫子真是該死。
吐完酒之後,蘇茉的意識終於清醒了些,她向我伸出手,示意我拉她起來,但眼神還是顯得很茫然。
我拉起她,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說道:“擦擦嘴吧!”
蘇茉這才轉頭看著我,沒有接我手中的紙巾,眼淚卻簌簌的流了下來,也不顧我身上的泥濘,一下子撲在了我的肩膀上,放聲哭泣起來。
她的哭泣讓我心如刀割,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我惶恐失措,隻是機械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
在這個充滿心酸的夜晚,蘇茉依偎在我的懷裏,也不顧我衣服的感受,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我身上塗抹著、抽泣著……我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心中深深感覺到她的疲倦,隻希望這個時候,她能靠在我的肩上歇息一會兒……
在越來越被社會肯定的不停忙碌裏,我們依然還有惶惑,依然會感到心裏光明的缺失。我不禁在想,如今,究竟用什麼可以來填充,我們被功利與現實日漸沾染的空殼?
……
冷風將我的緊繃的神經慢慢吹到麻痹,繼而在這寒冷的溫度下再無感覺,我任由蘇茉在我懷中折騰,潛意識中我知道她受了委屈,可是我沒辦法替她擺平這樣的生活,因為我沒有能力去結束這樣的不公,所以隻能任她在這下水道一般的商場中,萬般無奈。
“以後這樣的場合還是少參加,至少身邊帶個人。”
蘇茉眼中又含著淚,卻帶著心痛的笑容說道:“錢辰,我真的好累,可是我並不後悔,你好了我便好了。”
我有些不理解她的話,轉而陷入沉默,許久問道:“你請那個旅遊局局長吃飯,是因為我?”
被我這麼一問,蘇茉口中吐著重重的酒氣,淚水絕了堤般流了下來,哽咽著說道:“我想要你成功……隻有我知道這幾年你是怎麼過來的,你所堅持的、放棄的,我都看在眼裏……因此,我也比任何人渴望你能站在最高處仰望星空……那個局長……就是一個畜生,不提也罷,我現在好累、好困。”
蘇茉的話說完,我的鼻子發酸,仰起頭,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想起她剛剛為我出頭,不惜自毀形象的爆粗口,我恍惚間有一陣錯覺,我可能要虧欠她一輩子,而這種虧欠,用任何事物都不能償還。
片刻後,蘇茉雙手勾住我的脖子,再也不發出任何動靜,她如此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了我,然後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地睡去。
我輕輕地將她抱起,上了出租車,然後朝著她的住處趕。
車上,我提前拿過她的手提包找鑰匙,卻發現她包中並沒有帶,猶豫了片刻,我讓司機在一處快捷酒店停車,然後用她的身份證開了房間。
……
將蘇茉放在床上,我替她褪去外衣,然後用毛巾將她的臉擦洗幹淨,卻在一件吐有汙穢的高領羊毛衫上犯起了難,我是見過蘇茉的身體,可在此刻卻再無褻瀆的心,即便是知道她裏麵會穿著衣服,卻總覺得這做,對安沐是一種難以救贖的罪過,因為我承諾過,從此再無除她以外的念欲。
想到這兒,我似乎又覺得有些可笑,覺得自己有些想入非非,如今,我在心中早已將蘇茉認定為妹妹,而她也曾無數次在我喝醉的時候,照顧我,替我擦洗,從未有過嫌棄和抱怨……
我替蘇茉脫下羊毛衫,打算待會走之前,拿到前台去交給酒店工作人員清洗一番。
想到自己滿身泥濘,便在洗漱麵盆裏放了一池水,然後便脫了自己的外套和褲子,用毛巾擦拭起來。
片刻,有人敲響了房門,我原以為會是酒店服務員,打開門一看,卻是辰逸,見我開門,他麵色頓變,不由分說,情緒失控的撕扯著我的內衣領,幾近癲狂的吼道:“你怎麼會在這兒,蘇茉是不是在裏麵?”
我皺了皺眉,可是脾氣暴躁的我卻始終沒有動手,任他拉扯著我。
“說話啊,我問你話呢!”
“在裏麵,她喝醉了,已經睡下了。”
辰逸終於鬆開了我,可仍忿忿的死盯著我看,他的情緒,已經更直觀的告訴了我,我們之間可能即將產生天大的誤會。他一把推開了我,然後衝進屋內,看著躺在床上的蘇茉,忽然不顧是非黑白,一把將熟睡的蘇茉拉了起來。
我回到浴室,迅速將衣服褲子穿好,然後站到辰逸身旁,想找個機會和他解釋,畢竟這真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