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閉起眼睛,輕輕的一仰頭之後,什麼也沒有再說,半天卻終於忍不住爆發道:“王甜,我以後不叫你甜媽了,你也不許再叫那個難聽的小名了。”
“why,憑什麼,小名是多麼珍貴的回憶,難道我們的友情不值得歌頌?”
我在他言語的壓迫下忽然找到了說辭,代替安沐回道:“歌頌?都是些什麼陳芝麻爛穀子了,值得拿出來再折騰一遍嗎?”
安沐平靜的問我道:“錢辰,你知道我們發生過的故事嗎?”
我頓時就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種反應卻刺激了王甜,他表情凝重的向我重複道:“對啊,你知道我們發生過的故事嗎?”
我懶得和他再理論什麼,悄悄附在安沐的耳邊提醒了一句,然後便迅速的拉起她的手,朝著那破損的院牆跑去。
……
跑出校園,安沐並沒有按照路線返回姑媽家,而是故意繞開王甜,拉著我的手,一直往水庫跑。
我們像是在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遊戲,可是被安沐緊握的手,卻讓人陣陣覺得溫暖,仿佛可以將一切都置之度外,就這麼一直無所畏懼的朝前跑著,跑到世界的盡頭……
我與安沐在水庫的一棵樹後麵停了下來,她緊張的向身後張望道:“錢辰,王甜會不會追過來,小時候捉迷藏每次都被他捉住。”
“放心吧!他腦子都長腿上了,腿那麼長,腦部供血不足的。”
安沐笑了笑,她又理了理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的頭發,片刻索性直接將束起的頭發全部散開,注視著我說道:“那你不是和他一樣?”
“當然不一樣,我不信他能找過來,要是真來了,我非……”
“啊,來了。”
我偏過頭一看,王甜果然一陣風的朝我們跑了過來。
“我以前每次都被他抓住的,真搞不懂,他剛下飛機,哪來的精力,跑的那麼快。”
我忽然被英雄附體似的,從樹後麵跳了出來,將安沐拉到身後,然後衝著王甜喊道:“原地站住,不許再跑了。”
王甜壓根不理會我,依舊加快速度衝了過來,眼看就要追過來時,他居然還做出一個挑釁的手勢。
這個油鹽不進的家夥,讓我不爽,我脫下鞋子,舉在手裏吼道:“媽個巴子,你再敢上前試試,信不信我拿鞋子抽你?”
在驚訝之下,王甜果然停下了腳步,然後特別嫌棄的衝著我直搖頭,說道:“我的天呐,你簡直是粗魯極了。”
身後的安沐忽然換了一副欣慰的語氣,對我說道:“你還真有辦法。”
我大搖大擺的牽著安沐往回走,路過王甜的時候,故意對安沐說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得記住了,和你玩紳士的人,你就得和他耍流氓,要不白搭。”
身後,王甜氣的直跺腳,我和安沐卻以一種旁若無人的姿態,朝著姑媽家走去……
……
傍晚時分,姑媽早早的做好晚飯,示意我和安沐吃完便趕回蘭州。
飯桌上,一向性格豪放的姑媽一直給我添菜,期間不停的說道:“我們小辰辰會包容人了,能照顧好這個人來瘋了。”
整個進餐過程,安沐與王甜難以置信姑媽對我的特殊待遇,基本把我當成親兒子了養了。
飯後,姑媽以家長般的威嚴,一票否決了王甜跟我們回17號住宅的建議,為了打消他這個念頭,親自將兩床縫好的手工棉被放到車後座上,以杜絕中途王甜忽然跳上車的念頭,這才拉著他朝附近的景區酒店走去。
我哼著小曲,開著車從姑媽身邊經過,然後與她揮手說再見。
隨著車子的行駛,那些迅速向後倒退的風景慢慢隱藏在夜色之中,安沐坐在副駕駛上,她對我仿佛有一種天然的感應,我剛準備叫她,她竟然回過了頭,然後目光與我交集在一起,燈光下,我看得很清晰,她的臉上寫著憂愁……
“怎麼了?”
“風又大了,水一定很涼。”
“怎麼會忽然想到這些話呢?”
安沐微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哽咽著說道:“沒什麼,我想順道去看看秀秀。”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情,點了點頭,然後抽出紙巾遞給她,話說到這裏,我的世界再次被痛苦填滿,安沐特有的生活環境,造成了她比其他人更珍惜現有的生活,更加的敏感,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她更理解秀秀。
……
在到達蘭州市區後,我順著路,直接前往秀秀家,安沐比任何時候都心急,她不時的張望著還剩下多遠。
我將車子穩穩的停在了院子前,然後打開車門示意安沐下車,可在下車的那一瞬間,我們便被一陣陣淒慘沙啞的哭聲弄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