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歎於Anna的猜想就這麼殘酷的變成了現實,將秀秀放到床上後,我走到陽台上,給自己點上了來這裏的第一支煙。在秀秀充滿委屈的講述中,我的心中泛起一陣陣難以言明的酸澀,繼而淪陷在一條充滿痛苦的河流中……
在痛苦中,我感歎著這個世界好似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它總是給我們製造著各種麻煩,讓我們失落,讓我們爭紮,讓我們充滿挫敗感的活著……可是,這些生活的麻煩,不該是由一個成人製造給孩子的,尤其是成年人用一種扭曲的心態,強行的去撕扯著一個孩子的傷疤……
夏韻係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她似乎聽到了秀秀的哭訴,手上拿著鍋鏟,倚靠在房門口,瘦削的麵容裏含著眼淚,片刻走到秀秀身旁說道:“秀秀你放心,明天會有人幫你去開家長會的,你們那個老師以後不會再問你這個問題了,我保證。”
我沒有言語,直到一支煙吸完才換了個話題,問道:“這件事吃完飯再說,夏韻姐,飯做好了嗎?”
夏韻點了點頭,抹了抹眼淚說道:“隻剩下一個紅燒魚還在燒著,差不多了。”說完,她轉而又對秀秀說道:“秀秀,先把藥吃了好不好,吃完藥後好點了就想吃飯了,乖!”
秀秀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遲疑的看著夏雷,而夏雷此刻也好似明白了什麼,不再如之前任性,很紳士的走到秀秀旁邊,拉著她的手說道:“秀秀姐,你就聽媽媽的,起來吃點吧,我以後再也不讓你難過了。”
孩子的世界比成人簡單的多,得到了夏雷的道歉,秀秀的壞心情一掃而光,努力的點了點頭,自己彎腰穿上了鞋子,然後到洗手間洗漱去了。
我摸著夏雷的腦袋,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很高興他們之間能夠和好如初,對於秀秀來說,儼然已經把夏韻和夏雷當成了家人,我又對夏韻說道:“秀秀已經完全能夠搞定自己的生活了,你不用為她操心,而我相信夏雷也能學會照顧好自己的穿衣吃飯,讓孩子迅速成長,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夏韻回應了我一個坦然的笑容,才說道:“你還沒孩子,卻比我這個做了好幾年家長的人更有經驗,這個建議我采納了,雖然我曾經一度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告。”
說完,夏韻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中,她好似在最近的生活裏參悟了很多,有時候,與孩子相處中,成長的又何止隻有孩子……
……
這個家庭式的聚餐,讓我們食欲大增,秀秀雖然身體不舒服,也很努力的吃了一小碗米飯,而我在安沐走之後,似乎也很少這麼正規的坐在餐桌上吃上一頓飯了,想到這兒,不禁有些感歎安啟陽這麼些年是怎麼度過一個人的三餐的。
晚飯後,已經將近十二點,夏韻忙著給孩子哄睡覺,我幫忙洗刷完餐具之後,一個人再次站在客廳的陽台上,看著遠方閃爍的燈火,習慣性的在飯後抽上一支煙,可眼前卻不自覺的浮現出翠芳爽朗笑聲的麵容,她那短暫的一生,讓我們這些活著的人,看到了最原始的生活信仰,人性本該是如她一般,是純白色的,隻是我們在物欲縱流的生活中過於搖晃和沉浮,以至於我們都在人性中或多或少的迷失和扭曲,有時候,我們真的很需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好好的思索一番,看一看頭頂上的蒼穹……
此時的整座城市還沒有告別夜晚,迎來淩晨,遠處的燈塔在黑暗中依舊賣力的與黑夜對抗著,我入神的看著,夏韻卻忽然竄到了我的麵前,語氣充滿惱火的說道:“想好明天家長會怎麼辦了嗎?你想不想好不要緊,反正我是想好了……我明天非親手撕了那女人的嘴不可,真的太不是東西了。”
與夏韻共事了很長一段時間,並且她一直作為我領導存在,我太清楚她言出必行的執行能力了,她今晚這麼說,明天真敢這麼做,出於對她性格的了解,我並沒有煽風點火,而是詢問道:“我剛才想了想,明天由我找一個人,與我一起去參加秀秀家長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