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忘乎所以的吹著,像是要風化天地間的一切不羈,路兩旁的燈光以旁觀者的姿態,悠閑的窺探著道路上發生的一切,可憐隻剩下疲於奔命的人,為了逃避既定的一切,以畏懼的心態在路上追逐著……
奔跑中,鬱馨丟掉了手中的方便袋,身上背的那把吉他,也在奔跑中與她的身體撞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音。
我迅速包抄了鬱馨,將她攔下來,她帶著憤怒的眼神看著我,推了我一把,繼而衝我吼道:“為什麼還要找過來,為什麼還要追過來……”
鬱馨狼狽的模樣讓我自責起來,她掩麵蹲在地上,而安沐似乎意識到鬱馨情緒不對勁,不願再給她壓力,在幾米開外停下來,不再朝前走。
風停了下來,四周靜到可以聽清鬱馨的呼吸聲,時而微弱,時而沉重,遠處汽車響起的喇叭聲,像是一陣救贖的聲音,終於讓我在茫然中回過了神,開口說道:“告訴我,上次在醫院看到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個人住到這裏來,夏元明到底有沒有找到你?”
鬱馨抬起頭,明顯在克製自己,對我說道:“請你不要在我麵前提起這個人,也別再過問我的私事了!”
我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後,才回道:“最近的新聞你看了嗎?他簽約公司了,並且發了專輯……”
風帶著塵土的味道,吹動了鬱馨的長發,她將發絲別在了耳後,眼神冷峻的看著我說道:“我說了,不要在我麵前提起他了,我們已經結束了,結束的幹幹淨淨了,他以後任何事情都與我毫無關係。”
我帶著平靜,看著受到刺激的鬱馨,很誠懇的看著她說道:“好,我什麼也不問了,你在這邊安心的住下吧,不需要搬走,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們不會再過來打擾你了,如果哪天你想通了,願意對我們說什麼了,就盡管找我們吐槽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去醫院,但無論如何,希望你能夠保重自己,用最樂觀的心態,去麵對這苦情戲一樣的生活!”
她眼中含著淚水看著我,卻依舊用沉默和平靜回應著我的妥協……
我望著她,收起了臉上的一切表情說道:“你務必在這等我一會兒,我拿個東西馬上回來。”
鬱馨擦了擦眼淚,那淩亂的頭發破壞了臉部精致的輪廓,似乎用沉默認同了我的話,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站在原地等著我。
我小跑著從安沐身旁經過,從她手中拿過鑰匙,回到車裏取出文件迅速回到鬱馨身邊,將文件袋遞給她說道:“這是CD店的相關文件,現在物歸原主還給你,那店需要你,同樣,你可以放心經營,沒有你的電話,我們不會到那兒去。”
鬱馨抬頭望著我,目光渙散,許久對我說道:“鑰匙我有,店我會回去經營的,文件就留在你這兒吧,哪天說不在蘭州就不在了,那家店困住了我許多年,如今我厭倦了,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就把店賣了,給秀秀攢一筆錢,供她讀大學吧!”
我心中又湧起一陣難以言明的情緒,在原地站了很久,終究也沒有表態,收起了文件。許久,與鬱馨一句簡單的道別後,便選擇了離開,但卻不認為這是終點,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我們肯定還會再見麵的。
道路兩旁的光越來越明豔,我卻丟掉了前行的方向,就這麼茫然的站著,直到安沐踏踏實實牽起了我的手,我才從那虛妄的幻境中走出來。
安沐調轉了方向,將車子駛向道路,我在後視鏡中看著越來越虛化的鬱馨,陷入到長久的沉默中,可是這種沉默好似被車來車往的喧囂所打擾,道路兩旁的綠植迅速的後退著,好似將今晚的記憶無限的帶往過去……我和安沐誰都沒有言語,直到接近了中山橋時,我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下去坐一會兒吧!”
“好!”說完,安沐迅速找了一個停車位,然後將車子停好。
……
我們一起下車,手挽手沿著黃河邊的石子路朝前走,夜風帶著濕氣呼嘯著從我們的身邊吹過,河岸邊傳來一陣河水拍打堤岸的聲音,可我依舊一言不發,用自己的沉寂渲染著這個寒涼的夜晚。
安沐挽著我的胳膊,哼唱著夏元明的那首《偏執狂》,這首歌曲被她唱的沒有任何技巧的修飾,卻格外動人,我機械的朝前走著,在她的歌曲中忘乎所以的將這個夜晚的故事全部消融,融化成河流,流向最遙遠的地方……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我忽然問向身邊的安沐,道:“為什麼不問問我和鬱馨談了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