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順著紅磚牆一直走到了巷子出口處,然後他的影子連同他所有的情緒一同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在風裏又站了很久,這才回到了酒吧中,發現安沐正坐在吧椅上自彈自唱,顧客都已經沉浸在她的歌聲裏,忘卻了先前的不愉快了。
我接了杯水,喝完之後便忙著招呼客人,然後讓嚴獻清算酒吧需要補給的物品,閑暇之餘,便望向深情獻唱的安沐。
她似乎總能有讓人安靜的魅力,用歌聲讓人在動與靜之間穿梭,我手指跟著她的旋律,有節奏的敲打著吧台,在她的這首《莉莉安》中,乘著船帆,尋找海岸的盡頭……
一首歌唱完,安沐在眾人的掌聲中鞠了一躬,致歉道:“由於我們的工作不當,導致大家受到了驚嚇,在這裏,請允許我代表“西遇”的全體工作人員,對大家深表歉意,並為每個人贈送一紮啤酒作為心意,以此感謝大家的支持,“西遇”是一個有許多年曆史的酒吧,我們秉持著以往的裝修風格,將那份韻味保留了下來,但“西遇”同樣又是一個新生兒,它需要大家的支持,我們必將以熱忱的態度,歡迎每一位熱愛文藝酒吧的朋友,相聚在此……”
再次深鞠一躬後,安沐走下舞台,與服務員一起派送著啤酒,忙完之後,她對我招了招手,然後便往外走,我追隨她的腳步,走到車裏,在後排緊挨在她身邊坐下來,她便挽住了我的胳膊,依偎在我的身上……
我撫摸著她柔順的頭發,她的臉貼在我的肩膀,我能感知到她在想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後,我們好似商量好似的,幾乎同時開了口,我選擇讓她先說,她卻與我同時沉默了,好似謙讓著讓我先開口。
“還是你先說吧,我們要講的應該是同一件事。”
安沐點了點頭,然後沉默了很久,好似用沉默讓自己平靜,才對我說道:“有兩件事,先說公事吧!最近CIID(中國建築學會室內設計分會)在蘭州舉辦了一場酒吧裝飾設計比賽,由於我們剛接手“西遇”時間不是太久,所以參加這個比賽的時間可能有些緊張,這是公司設計的局部改造方案,你抓緊看看,明天下午到公司一趟,我們和幾個工裝設計師討論一下,如果酒吧能入選,將會作為電視台在黃金周期間,重點推薦的對象,如果能將廣告拿下,到時候酒吧一定會被最大化的推廣!”
我從安沐手中接過圖紙,粗略的翻看了一下,接著問道:“公事說完了,那應該輪到私事了吧?”
“辰逸來找你,是為了蘇茉的事情吧?”
“是!”我不願對她有任何欺騙。
安沐仰靠在坐椅上,閉上眼睛好似想著什麼事情,而一陣風從那沒有關起的車窗戶口吹來,將我手上的文件和她的頭發一起吹得淩亂了起來。
我在沉默中等待著她繼續開口,許久,她終於睜開了充滿疲憊的眼睛,忽然向我問道:“這麼久了,是不是依舊沒有她的消息,辰逸找你興師問罪來了?也難怪,如果連你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在哪,恐怕真沒人知道了……”
我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才對安沐說道:“我真的不知道!”
安沐言語很輕,卻暗含一種出於本能的排斥,說道:“我知道你虧欠蘇茉一個交代,如果有她的消息了,你可以去找她回來,這樣,你至少不會活在虧欠之中,我很感激她,陪你渡過了最困難、最頹廢的日子,讓你以最好的姿態站在我麵前。”
我將手中的煙掐滅,扔向了車外,隨即又拿起中控台上的文件看了起來,而安沐趴在窗戶邊,默默的看著遠處的燈火……
我陷入到了沉默中,心中也痛恨如此局麵,如果“捷安”能夠順利的控製在蘇溪的手中,順利的尋求更高的發展,也許現在的蘇茉也不必負氣離開蘭州,孤獨的漂泊在外。
我無言反駁安沐,隻是用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嘀咕著:“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子,讓人動一個歪念頭都覺得是罪惡。”
安沐收起了笑容,好似被我的情緒影響,一聲輕歎,許久才對我說道:“有時候你就像一把堅硬的石子,有時候卻又柔軟的像一把沙子,我從不敢在你是石子的時候掉以輕心,因為不知道你在哪一刻,忽然變成容易流走的細沙……”
我知道安沐有些患得患失了,曾經的她是無所畏懼一切,對待自己愛情時,卻變成了一個敏感的小女人,可這一切終究是因為我,我的行為恰恰是她不安的因素,而她總是這麼用包容來將我的手握得更緊,看著她望向我的目光,好似無限的延伸,刺透了夜的深厚,渴望看到那遊戲最後的結果,我有些意識到:我們的愛情必將經曆坎坷心酸,可最終隻能以豁然開朗的姿態,幸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