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安沐怎麼忽然改變了原本商定好的劇本,如果按照之前所說,她不會希望觸碰到安啟陽逆鱗的,隻希望能安安靜靜吃完一頓飯便好,可現在這情況,好似並不在我們先前預想的範圍內,唯一的可能便是,這場景忽然勾起了安沐某些痛苦的回憶……
安啟陽閉上眼睛,低垂著頭,在他的疲態中,我看出了一種無可奈何。
安沐沉默了很久,眼睛裏含著的淚水已經掉落,她終於有些哽咽的繼續說道:“我想請問你,現在是否還是這種看法,回答我。”
安啟陽臉上的肌肉在顫抖著,他癱坐在身後的長椅上,努力了幾次想張開口,也沒有能發出聲音,但我分明能夠感知到,他嗓子裏傳來了來自心靈深處的嗚咽聲,因為他此刻是如此的痛苦。
安沐更加的痛苦,好似想起了一段不堪的經曆,她雙手掩麵嗚咽著,許久終於抬起了頭,看著我的身軀,問道:“錢辰,你會不會覺得我先前欺騙了你,現在在無理取鬧?”
這一刻,我忽然沒了主意,甚至不知道曾經設想的那些調解方式,現在該如何使用,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從前發生過什麼。
我有些疲倦了,理了理安沐被淚水浸染的發絲,歎息道:“別再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了,好嗎?”
安沐好似了解我為什麼梗塞住說不出口,心中大概也不願再去回憶關於這個話題的記憶,繼而轉移了話題對我說道:“我有些冷了。”
我站在她的身邊,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她看了看我,眼睛卻已經濕潤,哽咽著對我說道:“哪怕你以後再混賬,也不要輕視眼前這個義無反顧為你生孩子的女人,好嗎?”
我捧著她的臉頰,一直在安沐眼眶裏轉動的淚水,霎時就順著她白皙的臉頰落了下來。
我們之間的對話,好似在不經意間再次觸到了安啟陽的痛處,他手撐著椅子麵,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好似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緩緩地朝屋內走去。
等到安啟陽進去以後,安沐看上去有些心事,表情複雜的看著我,問道:“你如實回答我,剛剛我做的事情過分嗎?”
我的表情變了變,似乎依然排斥這個話題,說道:“我沒經曆過你經曆的事情,不好評價,但我覺得有一種力量叫時過境遷,我們不能忘掉所有,但可以選擇放棄一部分疼痛的記憶,畢竟你將迎來自己的孩子,又是一代人了,何必再去讓自己在疼痛的記憶裏走一遭呢?”
“你進去看看他吧,用你們男人之間獨特的交流方式……但錢辰請你放心,我現在所發的每一個脾氣,都是在釋放,今天這個話題說過了我就不會再提了,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變得輕鬆自如……”
我點了點頭,然後伴隨著一陣摔砸聲,上了二樓,敲響了安啟陽的房門,這也是我第一次敲響他的房門。
在得到他的允許之後,我打開了他的房門,令我驚訝的是,他房間簡樸的不像樣子,除了電器之外,一切都是陳舊的家具……此刻,安啟陽正坐在辦公椅上,麵朝窗外,背對我而坐,打量中,我看到了地上的淩亂,和被踢翻的垃圾簍,這些都證明他剛剛經曆過一場痛苦的發泄……
“你過來做什麼?”
“我想和您聊聊今天這事,如果您想讓我更好的開導安沐的話。”
片刻,安啟陽緩緩轉過椅子,不再質疑我的動機,閉著眼睛,充滿疲倦的歎道:“那就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