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與安沐的視頻通話,我又站在冷風中沉思了許久。最近的生活很值得去思考,我那因為生活所磨出的老繭,仿佛正在被一層層的削去,留下的是帶著新生的東西。
腳下這棟房子,知道我所有的孤獨,也見證了我所有的幸福,包括過去和現在……
從前,我曾不止一次想過要離開這滿是灰色高樓的地方,在最絕望的時候,甚至在街上看到所有人的麵孔,都是蒼白的。那時候,哪怕對人微笑,心中都不免有些恐慌,生怕被人看出窘迫的現狀。
和安沐認識以來,我開始從習慣一個人孤獨,蛻變成喜歡兩個人相處,那些從相識到相知的日子,漸漸在我的思緒裏泛濫了,我拿起手機給安沐發了條消息:“在一片喧囂城市之外,有一處老屋子,曆經長久的黑暗之後,泛起柔和的燈光。從前我抱怨它冰冷孤獨,現在它卻為我帶來一位純情女鄰居……”
片刻,安沐給我回複了一條消息:“女鄰居還會有,希望你永遠有一顆不肯媚俗的心。”
我立刻回複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緊握著手機,想順著牆頭下去,卻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年少輕狂的那種衝動勁,猶豫了許久之後,老老實實地走了樓梯。這誠如那些曾經走錯的路,在付出疼痛的代價以後,將歲月變得小心翼翼,沒有了我們的天堂,我們的靈魂在抵償,即便我們不知道明天的路到底能夠走多長,但有了那顆不肯媚俗的心,便足夠把苦難給抵擋。
……
這個夜晚,我給自己煮了碗麵,吃完以後,並沒有選擇去酒吧,而是查看上一周的財務報表。每當看的疲倦時,便在桌子上趴上一會兒,我想抓緊將這些工作做完,恨不得明天就能夠回到西安,與安沐再住上一段時間。
就在我看完幾頁報表,困倦的伏在桌子上時,擱置在桌子上的手機震顫了幾下,我忙從淺睡眠中驚醒,拿起手機來看,卻是姑媽發來的消息,她問道:“前幾天安沐說你回蘭州了,你現在忙嗎?”
我並沒有什麼太要緊的工作,實事求是道:“並不太忙,怎麼了姑媽?”
姑媽好似懶得打字了,直接發來一條語音說道:“你未來的嶽父好像不太舒服了,剛剛我給他打電話好像連晚飯都沒吃,你去慰問慰問,順便增加以下感情,勸他吃點東西。”
我抬頭看了看窗外,天氣似乎並不是太好,恐怕走不了多遠,天空便會下起雨,可這也阻止不了我前去探望安啟陽的決心。
從認識安沐以來,我仿佛在無形中交到了安啟陽這個朋友,他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冷漠與威嚴,喜歡發脾氣,喜歡冷戰。可對我來說,他卻是除了我父母之外,一個不可多得的、真正意義上關心我的人。
想起去年這個時候,我為了死要麵子,去“往日時光”見剛回國的慕青,硬是穿著他的西裝,人模人樣的出現在大眾麵前,一直以來,我都將這套衣服當做最後的遮羞布,我常常試想著,如果那次不是安沐救場,我是該有多尷尬的倒在別人投來的目光中……
……
雨水在我行至半路時,便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路過一家從前常去的飯館,我點了兩個菜,又利用這段時間,去附近藥店選了一些治療感冒發燒的藥,然後冒雨繼續朝著安啟陽的住處趕。
如我所料,即便將近十點,安啟陽還是如往常習慣一樣,他的房間光線在跳動,明顯是正在看電視。
我將車子停在門口處,還沒用按喇叭,他便從二樓打開窗戶伸出頭,確認了一番以後,便裹著一件外套下樓為我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