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隱山掙脫了我,指著不遠處的安沐怒道:“她這無收無管的樣子,還是缺乏家教。”
不知怎麼的,當“缺乏家教”四個字從慕隱山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居然由無比的歉意變成了厭惡,無比的厭惡,隻是站立在原地,看著他步行消失在巷子口,卻懶得再去勸說一句……
等我回過身時,安沐的眼眸中早已湧出了淚花,肯定是剛剛慕隱山的大聲嗬斥,傷害到了她的軟肋,我趕忙小跑到她麵前,將她摟在懷中。
她好似並不願意讓我看到她哭泣,用力的推開我以後,趕忙用手背遮住了眼睛,擺了擺手,有些哽咽的對我們說道:“對不起錢辰,我想去洗手間冷靜一下……”
安沐就這麼半遮住臉匆匆進入酒吧,我看著她的背影,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繼而疲乏心痛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刻,我有些悵然,在悵然中想起了她的身世和她的敏感,如果我真的辜負了她,辜負了孩子,那她會是怎樣的一番撕心裂肺……她很要強,可每次言辭激烈的爭辯以後,受傷的永遠是自己。至少,當我每次看她冷漠、甚至表現出毫不在意的與安啟陽對嗆之後,都會一個人獨自流淚很久很久。
……
小片刻之後,安沐匆匆從酒吧內走出來,紅著眼與我對視著,她將那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在了耳後,卻帶著心痛的笑容,苦澀的一笑,削瘦的麵容裏含著眼淚說道:“我沒事啦!”
不知為什麼,她笑的越開心,我的心就越痛……
她幾步上前牽著我的手,努力以悠閑的姿態,走到了臨河的小路上,我卻從她緊緊握住我手的力度,知道她情緒一定很不好。
光線充足的林蔭下,冷秋的味道稍稍被衝淡了幾分,風漸漸小了一些,河麵也隨著平靜了起來,身邊的安沐終於對我說道:“昨晚聽完你的歌,很快便睡著了,然後我做了一個夢,不知怎麼的,就突然好想見到你,今天上午就從西安飛回來了。”
我似乎也有了情緒,再次感覺到安沐心中的這股韌勁,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這不是誇張,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心和思念到達的地方,人就一往無前……而我的思維也好似被割裂成了一個獨體,很想將另一半的自己交托給安沐,可又總覺得這是褻瀆,哪怕一個我都不足以完全能夠抵得過她對我的好,更別說半個了……
“別在意那些刻薄的話語,好嗎?”
安沐極力的克製著自己,可是她的身子卻在輕微的顫抖,我的話語衝擊了她最脆弱的那根神經,終於含著淚向我問道:“在你眼中,我不是沒有家教的,對吧?”
我凝視著安沐,用力的點了點頭,仿佛想用力度提醒她,那些不經過大腦思考的話語,完全就是汙染空氣的臭屁。
安沐終於對我笑了笑,隨即拉緊了我的手,說道:“我回來你驚喜嗎?”
我饒有趣味的敲擊著下巴,轉而問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一個什麼樣的夢?”
安沐抬頭注視著我,許久才說道:“我夢到我和你都已經白發蒼蒼,你笑著說帶我去流浪,我還是沒猶豫,就隨你去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