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沐離開我的懷裏之後,我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重重吸了一口後,轉身對身邊的安沐說道:“當年的決定,可能也給叔叔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疤,所以他才會將自己的住處一直保持原樣……”
安沐搖了搖頭,帶著一絲苦楚,笑道:“他似乎一直在懺悔,可永遠都抓不到點,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包括我。我媽去世以後,我再次回到了姑媽家裏,從此,生活裏除了姑媽,就隻有一個玩伴王甜了。後來,王甜也走了,於是孤獨成了我生活的主要感受,所以後來即便我選擇一個人去北京讀書,我也從來沒有害怕孤獨過,因為孤獨習慣了。”
我眯著眼睛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心中卻已然掀起軒然大波,疑惑道:“為什麼過了這麼些年,才重新回17號住宅?”
“17號住宅承載了我和我媽所有的幸福記憶,我怎麼會不想回到那兒,可那幾年,安啟陽一直威脅我,說如果我敢去尋找小時候的住宅,他便敢讓推土機直接毀掉房屋,於是我們就這麼相互撕了好些年,直到去年,他終於鬆口,說隻要我能夠回蘭州穩定發展,就可以回到17號住宅居住。那個下午,我帶著所有的情緒,從姑媽家拿過證件,然後找到了大致的位置,也許是刻意遺忘的緣故,我居然記不得具體方位了,便有了遇見你的那一幕……”
我夾著煙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抹過,不讓自己再被悲傷情緒所掌控,強顏歡笑著轉移了話題,對她說道:“我英俊瀟灑的站在樹下,你見到我的第一反應是什麼呢?”
安沐雙手按著自己的額頭,許久尷尬的看著我,再次確認道:“真的要我說實話嗎?”
我皺了皺眉,心中感歎著也許自己的第一印象並不好,可也急於想知道她真實的感受,於是鬼使神差的衝她點了點頭。
“看樣子你似乎很想知道自己曾經的形象。”
聽到“形象”二字,我心中驟然升起緊張與希望並存的感覺,關切的問道:“是好是壞,快說!”
安沐用手背擦掉眼中的淚水,拍了拍我的肩,輕聲說道:“我當時就納悶了,哪來活脫脫的一個diao絲,還一個勁的在我麵前耍酷。”
我漲紅著臉道:“你這實話,說的也太實在了”
安沐神情複雜的看著我,卻沉默不語……她似乎很緊張,兩個食指不停的打圈,好似在一番“動情陳述”之後,徹底豁出去了,等待著我宣判的結果。
看著她此時的模樣,我忽然很想擁抱她,拍了拍手之後,便張開雙臂抱住了她,然後貼在她的耳邊,以最柔軟的姿態問道:“說出了那些沉重的負擔,此刻輕鬆一些了嗎?如果可以,從今以後,請將那些疼痛全都分我一半,那樣,我們才有相依為命的感覺。”
安沐的臉貼在我的胸膛,好似有了倚仗似的,她沉默不語,隻是緊緊的貼著,而我好似也在和她擁抱之間,感受到了她肚子裏小生命的存在……
這個午後,我聽到了她的故事,看到了她痛苦的信仰,也感知到了她樹蔭下柔弱的喘息,生活就是這樣,總會以特定的時間,獨有的視角和一貫任性的作風,教會我們如何去生活,如何去感知……就如此刻,從灼熱慢慢變成毫無溫度的太陽,仿佛在沉默中將時間化作碎片,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消散著,而我們在緊緊相擁中,已然忘卻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