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白蘭轉身走向了身旁的磚牆邊,好似麵壁思過一般,周圍探頭出來觀看的住戶讓她有些不安,我們的這番質疑似乎讓她很是疲憊,她靠在牆上,許久也沒有說什麼,我們就這麼被晾在一邊,也被周圍的人觀看著,這讓我有些尷尬,在尷尬中不安的踢著腳下的石子……
白蘭帶著妥協後的不滿瞪了孫夢雯一眼,笑了笑又對我說道:“你是當事人,能不能和你商量換個地方談?”
這一個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的提議當即得到了我的讚同,孫夢雯好似有話要說,卻被白蘭瞪了第二眼,說道:“我們走!”
孫夢雯朝保安使了個眼色,兩人當即堵住了白蘭的去路。
白蘭好似不是一個識趣的人,並不認為沉默的孫夢雯給自己釋放了某種信號,隨即理了理頭發,對她說道:“你要是願意在這耗著,那我們就耗著,不願意耗著就到我家去坐坐。”
滕子輕輕咳嗽了一聲,點了點頭,孫夢雯依舊沒有太想放她走的意思,但最終還是順了滕子的意思,示意白蘭帶路。
……
白蘭沒有了先前的萎靡,開始神氣起來,越走越快,我們步伐緊湊的跟著她。
拐彎進了一個巷子以後,嗖的一下進入屋裏,關上門的一霎那,言語立即變得冷峻無比:“你們這群挨千刀的,想找我麻煩,也不看看你姑奶奶是誰,識相的趕緊給我滾蛋。”
孫夢雯並不氣惱,雙手抄在口袋裏,站在門縫前說道:“這位大姐,你這潑婦罵街的本事,可跟昨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總裁氣質不相符啊,我既然能夠找到你家,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你嗎?識相的趕緊給我滾出來,否則我一天24小時輪流派人在你這守著,你一露臉,我保證讓人把你揪成禿子,讓你一輩子不好意思見人。”
“有本事你私闖民宅看看,看你先進去,還是我先進去。”
“別跟我玩法律,把你打殘最多送你去醫院,沒事,醫藥費我全包了,出院我就給你打殘了,我讓你舒舒服服的在醫院住一輩子。”
孫夢雯並不像是開玩笑的語氣,讓屋內原本嘚瑟的白蘭忽然沉默了,她好似投降了一般,打開了門說道:“我混世二十幾年,算你最狠毒,有什麼事我們今天解決吧!”
“不是我最狠毒,隻是你沒遇到過罷了!”
白蘭很江湖的抱了抱拳,然後自顧自的進屋接了杯水喝了起來。
滕子好似並不願意進屋,給兩個保安和自己點上煙以後,揮了揮手示意我進去,他們在外麵等我。
我走進這個老舊的院子,進門後便看到水泥柱子就著院牆,撐起了一個棚子,旁邊便是一株已經幹枯的葡萄架,雜亂的物品讓整個院子看起來有些擁擠,這個院子和整個小區一樣,應該是上個世紀末建造的。
喝完水,白蘭又拿出一罐八寶粥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把我們晾在一邊,真讓人尷尬。
孫夢雯急了,怒道:“吃吃吃,你還沒完沒了了。”
被孫夢雯這麼一吼,白蘭果然加快了進食的速度,幾口將一瓶八寶粥吃完,她這個樣子忽然讓我想到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那種冷漠、強大的職場氣息,好似與生俱來似的,即便渾身上下並沒有帶太多的名貴珠寶,也不敢讓任何一個人輕視她……如今再看看她現在的模樣,好似被我們拆穿以後,她也就將一切看得無所謂了,穿著廉價睡衣,喝水吃八寶粥,連洗漱好似都省略了,不禁讓我想起了那句: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白蘭從屋內抽了幾張紙,擦了擦嘴扔進身旁的垃圾桶說道:“沒什麼幹淨的地方,我也就不讓你們坐了,站在這兒說吧!”
“平時跟在你身邊的那個路遠呢?”
我這個轉移了重點的回答,讓白蘭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中。
孫夢雯不耐煩催促道:“快說!”
“你凶巴巴的吼著,我說什麼?”
她這充滿爭紮的表現,終於隱隱讓我有了一種察覺,她可能不太信任孫夢雯,但這隻能算是我的猜測,沒有實際依據,我需要白蘭給我真實的答案,於是又追問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白蘭抬起頭看著我,突然好似下定了決心,無比堅決的對我說道:“他隻是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學生,我拉他過來跑龍套的,你也就別追究他的責任了,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
白蘭這番沒有任何餘地的表態,當即刺激了孫夢雯,盡管孫夢雯一再克製著自己,但聲調還是不自覺的提高了一分:“你自身都難保了,還在考慮別人安危,搞得跟從容就義似的,簡直是笑死人不償命。”
“我從前就是個話劇演員,從容就義的角色演的也不止一次兩次了。”
按照白蘭的說法,以及她出神入化的演技,她的確是見過一些世麵的,我在好奇中越想越茫然,我不曉得她曾經擁有的一切,對她而言是不是一種包袱,如果是包袱,為什麼不能坦然的卸下,去過上一些平凡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