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鞭炮聲的催促中,我坐在家中倒騰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搶了一張火車票,還是一張站票,收拾好物品以後,於深夜獨自一人踏上返程的火車。
我在擁擠的人群中上了火車,旅途的疲憊,讓整個車廂的人都顯得有些冷漠,找了個角落站好以後,我呼吸著並不流通的空氣,然後能做的也就是帶上耳機聽音樂,說是聽音樂,更多的是被孩子的哭鬧和身旁中年夫婦的談話所攪擾,還有那個半小時來一遍的列車服務員,到後半夜困倦的時候,我的腦海中一直重複著她的那句:瓜子花生八寶粥,香煙啤酒黑蘭州,來,腿收一收……
熬過了最難熬的夜晚,我在昏沉中迎來黎明,一夜不寐的結果是油光滿麵,提著物品,在洗漱區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在催促聲中洗了個臉。
直到廣播提示還有半個小時到站,我才意識到自己將要下車了,很奇怪,這個夜晚我居然絲毫沒有感慨人生,更多的精力都用在了注意周遭環境了,想想也是,沒人會在泡麵加上汗臭味的環境裏,想象愛情的美好或者坎坷,因為根本聯想不到一起去。
……
回到家,我把自己弄出一副很憔悴的樣子,和忙碌的老爸簡單打了個招呼,也不敢提出幫忙,避開老媽投過來的詢問眼神,一邊摸著額頭,一邊抱怨道:“坐個火車還把自己弄發燒了……”
老媽拿著菜刀喝了一聲:“站住。”
我肝兒一顫,扶著牆道:“媽,你別管,我就是一夜沒睡,睡一會兒就好了。”
老媽並沒有責備我,說道:“我給你倒杯茶,去我房間抽屜找感冒藥,吃了再睡覺。”
吃了兩個VC銀翹片,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後,又開始習慣性的盯著天花板胡思亂想,想著想著便疲倦了,時間久了便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那沒有由來的思緒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門忽然被敲響,我正準備蒙頭裝睡,便聽到了老爸的聲音:“我進去了啊!”
我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進來吧!”
老爸盯著我道:“剛剛說發燒,現在又咳嗽了,這逢年過節的,看來你還病的挺嚴重的,要不我讓你媽把活停停,帶你去醫院看看?”
我從床上坐起來,然後盯著老爸看,許久說道:“爸你就別逗我玩了,你知道我是躲我媽,被逮住又要一頓訓斥了。”
“你媽那是氣頭上,現在早就不生氣了,隻是有些惋惜而已。”
老爸雖然沒什麼表情,我卻能感受到他的情緒,許久低沉著聲音說道:“爸,是我不孝順,讓你們操心了。”
老爸沒有理會我的道歉,麵色複雜的看著我,問道:“有安沐的消息了嗎?”
天生帶著威嚴的老爸,表情讓我莫名心慌,半晌囁嚅道:“沒有。”
這個答案有些冷酷無情,老爸聽完後閉上眼睛,許久站起身說道:“你媽也想通了,孩子失去不怪你,睡醒了安心出來吃飯,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坐一夜火車,怪累的。”
我點頭沉默,重新躺到床上,不知怎麼的忽然很想對老爸說說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便又坐了起來,完全出於本能的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點上,然後帶著身體上的透支,在疲倦中清醒著……
“你打算睡覺還抽什麼煙。”
“爸你先別走,我想跟你說件事。”
老爸帶著疑問皺起了眉,將拉開的門重新關上,道:“你說。”
“安沐流產是人為的,最近有人給警方提供了一段行車記錄儀錄像,安沐是被一個騎摩托車的人蓄意踹倒的。”
老爸扶住櫃子,像是丟了什麼似的目光尋找著,半晌抬起頭道:“凶手抓到了嗎?”
“警方還在抓捕,相信等嫌疑人歸案,幕後黑手也就浮現出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