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緒被勾了起來,繼而產生強烈的好奇感,我想知道,安沐和安啟陽之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隻有知道了心中疙瘩所在,才有可能幫他們父女之間解開。
回到了家門口,安沐好像卸下了所有負擔,她表情平靜的深呼吸了幾次,繼而從容的踏進門。
走到屋裏,老爸居然將我先前合成的照片,拿到鄰居家裏打印了出來,交給安沐說道:“你看看,我覺得做的挺逼真的。”
安沐接過照片,隻看了一眼,便再也不能平靜了,她仰起了頭,然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低聲向我問道:“想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原諒你嗎?”
即便知道她並沒有看我,但我依舊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緣分!”
說完,安沐再次低下頭撫摸著手中的照片,淚水便一滴一滴的落在相紙上。
老媽不願讓安沐紅著眼睛在風中受著折磨,拉起她的手就朝屋裏走去,我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後,連忙快步跟上。
……
客廳裏,安沐比先前更加的痛苦,好似想起了一段不堪的經曆,她雙手掩麵嗚咽著,許久終於抬起了頭,看著我的身軀,問道:“還能記得和我媽相處的細節嗎?”
我搖了搖頭又連忙點了點頭,說道:“那年我大概八歲,當時我們全家還沒搬到蘭州,好像是因為工作原因,老爸得到了去蘭州公費出差的名額……”我因為不確信,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得到老爸肯定點頭後,才繼續說道:“當時全家都去了以後,按照公司的旅遊路線,我們有機會在蘭州大劇院看一場《白蛇傳》演出,我不太記得看戲的細節了,隻知道後來走丟了,然後一邊哭一邊跑,最後就遇到了演白娘子的話劇演員,也就是你媽媽……那時候,我已經被話劇擾亂了現實與虛幻,非要纏著你媽媽,不想回家,然後她就帶我們去劇院附近照相館拍了照片,等我們兩天後去取照片的時候,發現她在其中一張照片上留下了兩句話。”
我說完後,安沐哭的更凶了,我知道她受傷了,真的在生活的這場戰役中受傷了,她接過老媽抽過來的紙,擦了擦淚水,才翻過了照片。
泛黃的柯達相紙上著膠,因此保存的還算完好,我也記不得那句話到底是什麼了,便側過頭看了看。我發誓,這是我目前為止看過最好看的字體了,圓珠筆字跡也沒有過分的褪色,隻見這娟秀的字體寫道:“不用付出代價的錯誤,沒什麼人記得住。我們最好一個也不原諒,能原諒的隻有時間。”
這句話顯然是提醒爸媽以後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將孩子弄丟了,可如今結合我所了解的片段,這句話包含了安沐媽媽多少辛酸,也許那時候她正與安沐飽受分離之苦。
安沐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仿佛每一滴淚水,都是這些年來的委屈和被撕裂的痛苦,她拖著鼻音說道:“我媽叫蘇照月,按照你說的時間,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分別,那年我也七八歲,可我並不知道這隻是我們離別的開始,當我被送往姑媽家的前一夜,我聽到了他們劇烈的爭吵聲,那時候我並不知道爸媽是為了什麼而爭吵,多年以後我才知道了那個陌生的詞彙:出軌。可那個時候,我並沒有覺得日子有多難過,甚至我還幻想著我們能夠像往常那樣,每年都會有一次旅遊,那時候我真是太天真了!日子就這麼在斷斷續續的分別中過了一兩年,我終於等到爸媽將我從姑媽家接回了家,可不久以後,我就被迫搬到了17號住宅,那時候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我爸能來看我們,直到後來次數越來越少,少到半年都見不到人了,我才不得不接受那個現實,安啟陽不要我們了……我媽那時候很聰明,演技長相樣樣拔尖,是個台柱子,可她也傻到離譜,將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她全心全意深愛的男人,後來那個男人拿著她的錢,實現了現實生活的欲望,可後來他做了什麼,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說著說著,安沐開始不能自已的抽泣著,老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讓她的氣息順暢一些,可是她卻始終緩不過來,這一幕讓人看的很揪心,再想起她曾經對安啟陽的種種態度,似乎是有根深蒂固的原因的。
安沐拍著胸脯劇烈的喘息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後卻陷入到了沉默中,她似乎在回憶自己這些年做過的種種,痛苦再次寫在了她的臉上……許久呢喃著說道:“那棟看似豪華寬大的17號住宅,在我看來更像是一個冰冷的監獄,將我們與世界隔絕,也許現在說這些並不合適,可在那時候,它隻是一棟處於荒草叢生郊區的冷宮,四周荒無人煙,每次我最害怕的就是下大雨,因為我難以出門半步,周圍全是漫到膝蓋的泥水……當所有的困難都來襲時,我媽想複出繼續跳舞,可是肚子卻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團裏待不下去了,她便懷著身孕到酒吧裏駐場,如果不是遇到我媽老朋友,我們落魄到什麼樣,真是不敢想象……猶記得那次雨夜從酒吧步行往家走,我媽幾次累到在路上,回家後便高燒不退,那時候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便撐起了一個家,所以現在我害怕雨夜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