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朝休夫,情意斷 (144)患難之中,真情在9
接連幾日,元國上京陰雨連綿。暗沉沉的空氣裏卷著幾抹冷風,堪堪增了幾分淒涼之意。
元國上京戒備依然森嚴,大量外戚朝臣湧入,名義上雖為拜賀,實地裏卻是各存了心思。上京城內,腰間佩劍的官兵隨處可見,綿雨中的上京城雖說有幾分和諧平靜,但卻僅是風雨之際的開端。
這日,天色終於放晴,空中那接連消失幾日的柔和陽光宛若初生般灑落,將上京城沐浴在了金輝裏。上京城內的戒備,比常日裏更為森嚴了幾分,街道上十步之隔站有一手握長矛身披鎧甲的官兵,街上的雲雲百姓皆擠在街道兩側的最邊上,紛繁的議論聲鱗次櫛比。
這日無疑是特別的,隻因這日,是太子納妃的祥瑞之日。
此際,元國皇城的東宮裏,一襲火紅的雲初染被宮女們攙扶著出得屋門來,她頭戴精致的鳳冠,麵蒙朱紅薄紗,一深火紅精致的嫁衣,宛若曼陀羅般妖冶如華,但卻帶了幾分冷氣。
今日,是她雲初染第二次披嫁衣。猶記得第一次出嫁時,丞相府喜慶一片,然而她的心,卻是出奇的冷靜。僅因當時嫁給楚亦風,她也僅是抱著試試和敷衍的態度罷了,而今日嫁娶,她卻連敷衍都不屑做足。
一朝嫁娶,風煙流連。二朝嫁娶,應是血雨腥風了吧。
許是為了讓她雲初染嫁得風光,元璃映特意備了花車,讓他與她共同遊城,享受百姓跪拜之禮。如此禮遇,也是百年難得一見,就是當今的皇帝立後,也未見這麼大的陣狀。
在一列列宮女的攙扶與陪同下,雲初染終於踏上了屋外的步攆,而依舊是一襲紅紗衣的夜刖夜魅,則是跟在她步攆兩側,麵色冷淡,深黑的眸中卻隱隱帶著幾分沉重。
雲初染隨意瞥他二人 ,心頭也是稍稍湧出幾抹複雜。
遙想昨夜她設計引緋彥在元璃映所安排的酒樓相遇,待那‘緋彥’一來,她還未來得及與他說話,元璃映的暗衛倒是急功近利的現身,當場揮劍讓那‘緋彥’血濺三尺,殷紅且帶著熱度的血濺了她一身,她當時止不住惡寒,心生沉重。
想來,元璃映暗衛們的身手,果然不凡。昨夜,若非那‘緋彥’是一名死士所扮,後果倒是不堪設想。
步攆一路抬出了元國皇宮,那壯碩高大的朱紅宮牆外,早已站有密集且整齊的禦林軍與宮女宦臣。那停靠在禦林軍與宮女宦官之間的馬車,倒是顯得極為惹眼招搖。
禦車之馬。毛色醇厚,一瞧便是上好的千裏烈馬,馬車四角,垂有迎風而動的吉祥流蘇,那馬車並無車壁,四周皆是閃動飄搖著的紅紗,喜氣之意雖說淋漓盡致,但雲初染卻心生一抹嗤諷。
不得不說,元璃映今兒的陣狀,當真是大!此番,他究竟是真心想給她雲初染一個盛世婚禮,還是眼高於頂,絲毫不將那些有二心的外臣放於眼底,大肆遊街耍橫,以顯他野心磅礴、挾皇帝以令諸侯的太子之威?
一想到這些,雲初染眼中的複雜與嗤諷之色稍稍甚了一分。待她身坐的步攆靠近那輛招搖精貴的馬車,步攆倒是被輕輕落下。
“太子妃,請上馬車。”宮女恭敬的將雲初染扶出了步攆,那站於馬車邊的女官朝雲初染躬身一拜,緩道。
雲初染瞥那女官一眼,而後雲淡風輕的踩著上馬凳登上了馬車。此際,元璃映早已端坐在馬車上,待雲初染上來,他勾唇笑著,並伸手極為體貼的扶住雲初染的手,讓她平穩落座在他的身邊。
透過薄薄的大紅麵紗,雲初染能瞧得元璃映今兒也是一襲大紅,發髻高束,麵容如玉,深黑的眸中卻盈著一分深邃的笑意,使得雲初染心頭微微一動。
“初染今日打扮,倒是傾國絕色。”朗潤的嗓音,帶著縷縷笑意。
雲初染淺笑一聲,不深不淺的琢磨了一番他說話的語氣,但卻未從他的語氣裏品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來,隻覺得他嗓音雖帶著笑意,但卻不達心底,僅是虛浮於表麵,讓她難以猜透。
“殿下過獎。”她隨意應付了一句,麵紗下略施粉黛的臉上,也隱隱浮現出幾抹興致與玩味。
這時,前方整裝的禦林軍們緩緩往前踏步,鎧甲摩擦與腳步聲集於一起,多了分剛烈之氣,少了分成親該有的喜慶之色,僅片刻,雲初染所坐的馬車也慢悠悠的啟步,那車輪的咕咕聲被車前車後傳來的腳步聲與鎧甲聲全數淹沒,僅剩得馬車搖曳,一直搖曳到了雲初染與元璃映的心底。
寬敞的街道上,百姓夾道而迎,馬車所到之處,百姓無一不行跪拜之禮,偶有幾名老婦老嫗跪得慢了些,便遭來街旁的官兵暴打。
嗩呐鑼鼓聲震耳欲聾,雖是喜氣的祥和曲子,但這些曲子卻在街道周圍陰沉沉且劍拔弩張的緊然氣氛裏,減了幾分喜色,增了幾分諷刺。
雲初染隨意瞧著周圍的情況,清幽的眸子帶著縷縷複雜。此際,元璃映也未說話,他薄唇微勾,俊逸的麵容帶著幾分邪肆,狹促悠長的眸光不深不淺的落在雲初染側臉上,似是瞧得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