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當時相候赤欄橋,今日獨尋黃葉路 第六十七章
張伯心裏沉思了一陣,抬眼看了一眼此時正裝作假寐,卻還支著耳朵在偷聽的溪薇,心裏笑了笑,故意歎了口氣,沉聲道:“唉!少爺原本很是喜愛這小蝶小姐的,雖然這小蝶野蠻,卻也還是比較討人喜歡。我聽說昨日少爺為了他的小狐狸,罵了她。想來這是小蝶小姐出走的原因了吧?唉!”他又歎出一口氣,拉長了音調:“我隻擔心少爺身體剛好,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內疚呢?唉!隻是可憐了我這老骨頭,什麼通靈的本事都沒有,上哪裏去尋這個丫頭去。若是我有什麼法術就好了,馬上給人尋來,少爺應該也不會內疚。”
說罷,他偷偷看了一眼溪薇,果然見這狐狸聽得分明,心裏笑意更甚。走到桌邊,坐下,張伯繼續演戲,坐在桌前冥思苦想,唉聲歎氣。
溪薇早就看出這老頭在做戲,也不理他,仍舊埋著頭假寐。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玄安醒了。緩緩睜開了眼皮,隻覺得這一覺睡的好辛苦。一睜眼,看見床邊窩成一團的白色,玄安小臉上浮出笑意,胖胖的小手摸上溪薇的腦袋,輕聲道:“小狐狸,早啊!”
聽見玄安說話的聲音,張伯從做戲中醒來,快步來到床邊,關切的問道:“小少爺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聽他這麼一問,玄安很是奇怪“我很好啊,張伯為什麼這麼問呢?”
張伯張了張口,頓了一頓,還是開了口,說道:“昨天小少爺落水發高熱,你不記得了?可急壞了我們一幫人。就連老爺也來了,你不記得了嗎?”
“嗯?”玄安想了一下,身上的裏衣和頭發又些黏糊糊的粘在身上臉上很不舒服,好像的確是發過高熱的跡象。他好像還記得有個好聽的聲音對他說,誰在他手裏,讓他喝水;記得有股涼涼的氣息自他掌中傳入,在身體裏遊走,一雙涼涼的大掌,很粗糲的摩挲過他的臉;好像還有人給他吃了一粒丹藥,這個人身上有股很虛無的香氣,好像很熟悉……
他用手摸了摸臉,順手拂過還粘在臉上的頭發,說道:“讓張伯擔心了,我現在都好了。”說罷,他還揚了一張臉,對張伯笑了一下。昨晚的一切,也許都是他發熱做的夢吧?
太虛幻,太不真實了。
芳菲捧了了早膳,放在桌上。張伯笑眯眯拿了裝肉的盤放在地上,溪薇一見有肉,兩眼冒光,一個箭步竄了下來,搖著大尾巴走到肉盤邊,卻也沒有馬上吃,仰臉看了玄安,芳菲這時也端了一碗小米粥,拿著小勺,遞給了玄安。玄安拿勺吃了一口粥,對著溪薇笑了一下,她這才埋頭吃起肉來。
這小狐狸,古靈精怪的狠。張伯斜著一雙昏花老眼,眼裏卻冒著精光。溪薇早就感覺到這光如利劍一般向她射來。
果然,不多會兒,玄安喝完了粥。張伯向前走了一步,麵色故作凝重,開口道:“小少爺,有件事…”
那頭在埋頭吃肉的溪薇一聽他這麼說,還沒讓他說出口,放下口中的肉,一躍而起,撲到了張伯的懷中,四隻爪子緊緊扒拉著他的衣服,還有些搖搖欲墜,看的人心驚。
玄安脫口而呼:“溪薇!”呼完自己也覺得奇怪,他為什麼會叫溪薇?
溪薇被他這麼一叫,身形一頓,原本掛著的爪子一下沒抓牢,眼快就要摔下去,張伯慌忙伸手托住了他。
眼見溪薇已經安全,眾人都呼出心中懸著的一口氣,玄安仍在想自己為什麼會脫口而出溪薇的名字,仿佛他識得這隻狐狸就叫溪薇一般。
溪薇也恍惚,這一聲溪薇叫的她心神蕩漾。隻有張伯,眼裏精光越發明顯,這狐狸果然與小少爺是就相識,名字都叫出來了。
一手托著溪薇,另隻手緩緩捋了捋本就熙熙攘攘的不長的胡須,有些奸計得逞的得意。
“張伯。”玄安叫了一聲:“你去幫我準備下,我想沐浴一下。”
“好的,小少爺。”張伯笑著放下溪薇,領著芳菲去了。
溪薇被張伯放到地上,垂著頭,還是得她去找小蝶那個惡毒的丫頭啊!她的確不想張伯對玄安說出小蝶不見了的事情,怕玄安真的會如張伯說的那樣,會內疚。於是打定主意,今天夜裏,她便去把小蝶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