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當時相候赤欄橋，今日獨尋黃葉路 第九十一章
“條件嘛，很簡單。”他一笑，定定的看著溪薇：“你陪在身邊十天就好。”
“誒？”溪薇睜大了一雙水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好似她聽錯了一般：“就這麼簡單？沒有別的了？”
淩夜搖頭，道：“再無其他。”
“你怎麼……突然……”溪薇磕磕巴巴，不知要說什麼。
“變了是嗎？”淩夜笑，站起身，捋了捋他的青澀衣袍：“一個人久了，自然會想有個朋友。隻是——想找個人，陪陪我而已。”
溪薇聽得發愣，淩夜也不懂。他苦苦守著的秘密，他難以啟齒的身世，他居然願意和這狐狸說？
千百年來的孤寂，隨著一杯酒，一起倒向了溪薇。
“我是一個怪物，非人非妖。既有人的精氣，又有妖的本性。我在這世上，已經活了太久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
你還記得嗎？我曾經和你說過，我本叫淩夜君，可是我把這個君字從我的名字裏抹掉了，因為還有另一個我，他將我生生分為兩半，他叫——夜君。”淩夜看著溪薇錯愕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不敢相信是嗎？連個妖都不相信！我是非人非妖的怪物啊！他明明是我身體出去的，可是他是妖，我卻是人。明明兩個都是我，卻讓我頭疼究竟哪個才是我，或許，他們都不是我。
得以活了千年，或許我該感謝那個從我身體裏出去的夜君。他是個難以控製的我，一個充滿野心的妖。他想奪得天下，第一步是妖界，第二步是人界，第三步是鬼界，第四步是魔界，第五步——就是天界。然後成為天下獨一無二的霸主！我曾經笑過他，他卻說，總有一天，他會回來，親證我的改變，然後告訴我，我是錯的。隻有他才是對的，勝利者，永遠是他，他永遠都是對的！
你不要你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沒錯，玄安一家是被我滅了。我知道——他沒死。夜君不會放過他的。武林盟主嗬，人界的領袖並不是那高坐廟堂的皇帝，你知道嗎？”淩夜眯著眼睛，微斂他眼中的精光：“是武林盟主啊！他統領的菜是真正的人界的精英，得了他們，這個人界離毀滅，就不遠了。”
“不！”溪薇從凳子上陡然站了起來：“你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淩夜冷笑，然後用手戳著自己的胸口：“這個我的確不是，可是那個遊離在外的，我可不敢保證。他危險的狠，一旦他回來，我就——”他沒有說下去，隻是深歎了一口氣。
“你是好人對嗎？”溪薇聲音有些發顫。
“好人？我可從不這麼認為。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人，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怪物。”
淩夜說完這句，便不再說話。氣氛頓時靜謐下來，隻有案上的香薰緩緩蒸騰著氤氳的檀香，飄出詭異的形狀，漸漸掩蓋了淩夜身上的酒氣。
一窗之隔，裏麵是燭光搖曳，溫黃的樣色；外麵是夜色茫茫，寒白的月光。
深夜寂靜，隱含殺伐之意的琴音回蕩在空空的後院裏。
“他找你來了。”淩夜說。
“玉澈！”溪薇開分，欣喜的飛奔出去，撲到玉澈的懷裏。
玉澈收了琴，攬著溪薇，撫摸著她的長發：“沒事吧？”
“嗯。”溪薇點頭。
這時淩夜已經從後院的小屋中走了出來，倚在門口。玉澈含笑的眼神在看到淩夜之時陡然變得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