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當時相候赤欄橋,今日獨尋黃葉路 第九十七章
溪薇輕悄悄的來了玄安的房門前,暗自躊躇了一陣,沒有進去。心裏忐忑,在門外唉聲歎氣,這聲兒很小,也不知站了多久,但聽得裏麵玄安傳出個聲兒:“溪薇嗎?”溪薇嚶嚶的應了一聲。
房門“嘩”的開了,溪薇鼻尖,聞到了他身上似乎有酒氣。兩人在門口大眼瞪著小眼站了那麼一小會兒,玄安突然伸手一拉,將溪薇拉進了屋。玄安秉性寡淡,因此他的屋子布置的很是清雅,基本沒什麼裝飾,但用具卻很是齊全。
溪薇掃了一眼屋內,目光定在案上的一個盤子上。這個盤子很是熟悉,不是她變回狐狸時,在江府他喂她用的盤子嗎?他竟然還留著?
玄安順了溪薇呆愣的眼神望去,看見那個他一直沒有丟掉的盤子,也愣了一愣。又是一陣沉默,玄安閉了眼,淡淡的酒氣混含著他身上桃花的想起,使人有些精神恍惚。許是不勝酒力,他搖晃了兩下,但是還是很快穩住了。他一向是個沉穩的人,就連醉酒也是沉穩的。
他說:“你剛離開的時候,我閉上眼就是你的影子。你走的那樣幹淨,沒有帶走也沒有留下任何意見東西,甚至就連那些曾經見過你的人,也莫名失去了記憶。”他的口氣帶著些許無奈:“如果那時我也順了玉澈的意思忘了你,也許,如今我該是好一些的。”
時間仿佛自那一刻靜止住了,徒留著醉人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溪薇的仿佛給什麼紮了一下,莫名的酸澀的厲害。她以為他長大了,又變回了原先的冰冷,對她,也是淡漠了,叫她不敢去親近。沒想到他竟是——這樣想著她的嗎?
撫上玄安麵頰的手有些不自覺的顫抖,他的臉,是冰涼的。玄安緩緩伸手,也緊緊擁住了溪薇。
屋外開始下起雨來,秋雨是細密而綿延的。暮雲四合,煙雨迷蒙。
這樣的天氣注定慘淡。
玉澈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看著玄安與溪薇相擁的畫麵。方才溪薇說她與她是一對兒的時候,他就知道,她隻是說了要哄莫離開心罷了,他也一直都知道溪薇心裏隻有一個玄安。但是她肯那麼說了,他聽見她親口說了,他的心還是在一刻心花怒放開來,卻不想這花卻是曇花,注定了一放之後便是要凋謝了的。
他不敢再看這樣的場景,踉蹌著沒說一句話,匆匆下樓去了,甚至連腳步也放得極輕,絲毫沒有驚道屋子裏的人。
當他下了樓來的時候,大堂已經被淩夜攪得亂作了一團兒,玉澈沒有精神理會。他現在的心裏,腦海裏,都是溪薇與玄安相擁的場景,沒有其他。
玉澈衝到那細密的雨絲中,兀自向前走著,不辨方向,隻是想讓這雨,衝刷淨了他這千年的相思。
再說落陽閣裏被淩夜鬧的正歡,倒真沒有人留意玉澈這般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淩夜一瞧見那喚過盛笙兒的女子,便是滿臉驚詫之色。這個女子,分明就是千年前那棵灼灼桃花樹下與他定下了生生世世,卻又叫另一個他給殺了的女子。
“笙兒……”淩夜不敢相信自己今日還能再遇見她,卻又瞧見她那一身染血的衣裳,觸目驚心。眉頭便皺了起來。
盛笙兒隻是個凡人,喝了孟婆水,又早已輪回過了千百年,誰還記得那個曾經與她花前月下,相生相許卻不得善果的一段陳緣?她見著淩夜朝他伸出手來,便微微往後退了一退。她很害怕,這個男子,分明就是那夜把她抓去狠狠折磨了的人,怎麼?他這麼快就來找自己了?
“你認識她?”紅槿看了淩夜,又看了看盛笙兒。淩夜點頭,目光依舊不離盛笙兒半分。可是盛笙兒卻緊緊靠著紅槿,躲在他身後麵。紅槿皺了皺眉:“可是他好像很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