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瞅了一眼,將小匣子慢慢打開,兩張疊得極好的人皮麵具放在其中,她呼出一口氣,說道:“放好吧。”晚多點頭,現在他對待清歡就像是對待易碎的娃娃,連呼吸都是放緩的。
義莊中,她望著棺材中的翠峰,心裏抽痛,撫摸著翠峰的容顏。她一句話都沒說,眼神卻變得溫柔。晚多慢慢地道:“濃雲他已經調製了一種香料讓翠峰的屍身不會腐爛,我就一直將他放在這裏。”
隻有讓她看過最後一眼,才能夠下葬。她點點頭,轉身問道:“何限呢?”晚多猶豫片刻,道:“埋了。”她不語,半晌道:“翠峰,先下葬吧,讓他入土為安。至於,何限,帶我去看看他。”
晚多原想她是很恨何限的,實際上她確實恨他,在看到翠峰睡得那般安詳的時候,她知道了,翠峰死得並不難過,他就像睡著一般,臉上掛著笑容,讓清歡心裏難受得緊,他願意為自己死,可是她很不願意。
她原想能夠讓翠峰重新回來,讓大家慢慢接受他,誰知道,他們二人的殊死搏鬥不僅僅是一場誤會,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原來香如故早就有了讓二人重新回到皇城的打算,甚至大方地想要跟他們共享她。誰知道,二人就以很可笑的狀態,死了。
她望著那棺材,緩緩地道:“翠峰,我對不起你,下輩子,你早些來我身邊。”他們的死,歸根結底,是因為有了自己這個因,如非如此,他們定然會好好的。甚至,還在拚搏天下。
到了何限的墓旁,她看了看何限的墓碑,晚多因了他的才華,所以給他了一個不錯的墓碑,她慢慢地道:“何限,我不恨你了,恨一個人很難受,我選擇,忘了你。”
何限最想讓她記住,她就偏偏要忘記他,他是這個世界跟自己最糾纏不清的人,現在他死了,她甚至覺得很輕鬆,似乎整個人都可以迎來重生,清歡不是對何限殘忍,而是何限的愛,太霸道。
不過他死前最後一番話,她信。何限是很利欲熏心,他為了能夠獲得皇帝的位置做了不少事情,在人生的最後,他選擇放棄權利跟自己隱居,讓她在那一刹那被震動。
隻是可惜,他覺悟得太晚,還殺了翠峰,清歡最不能原諒的,就是這一點,她不能容忍翠峰就這般死了,她恨何限。即使,翠峰死得無怨無悔。
香如故和洛神遊在皇宮接到戰報,二人接到翠峰的死訊,香如故和洛神遊都極為震驚,香如故歎了口氣,說道:“果然,他一直都跟著清歡,怕是這兩年,他一直都隱在清歡的身邊,所以她被何限抓走翠峰即刻就出現了。”
洛神遊說道:“翠峰死得其所,他的一番作為,也算不辜負他對清歡的深情。”香如故搖頭,說道:“不,是可惜了,最大的深情,是永遠的陪伴,而不是為她而死。”
說完,香如故就起身離去,洛神遊望著他的背影,一直以為香如故是不懂愛的,可是他剛才那句話,卻讓洛神遊心神一震,沒錯,最大的深情,就是不離不棄生死相守,而不是,為她而死。
清歡坐在車上,聽晚多慢慢地給她說起如今的戰況,他道:“我們近日是住在漠北和慕國雜居的小鎮,所以暫時還沒受到漠北鐵蹄的踐踏,在你沒有醒來的幾日,基本上,漠北快要攻克我們的邊鎮了。”
邊鎮前一般會有邊城,也就是說他們的速度十分快基本已經攻克了第一層保護圈,接下來的戰爭,會變得越來越不好打,因為他們已經吃了敗仗,而且瓊枝一開始沒有聽從她的建議,深入草原圍剿。
結果自然可想而知,被圍剿的,自然是他們了,慕國這方大敗不說,而且還丟失了幾個城池。她和晚多為了安全起見,所有利刃的人都化成平民分散,不然這麼多人在他們身邊本就容易暴露目標。
而他們經過小城的時候都裝作一般人的打扮,看起來極為普通就像是逃跑的難民,坐在馬車上顛簸也讓她十分不舒服,不過她都忍了沒有叫一句苦,也讓晚多對清歡是真心佩服,一個女人能夠不如此嬌生慣養,確實很難得。
到了最前線的小鎮,她將人皮麵具帶上,似乎這樣就像是有翠峰在保護她了一般,似乎也確實如此,好幾次他們都差點被發現,就是因為這個人皮麵具而逃過一劫。
晚多一回來就得回去軍營,而她就在一個大嬸家中寄宿,人多也安全些,這時候再去租院子實在過於突兀,她選擇隱入人群,更為安全。晚間她還沒睡著,就感覺周圍火光通天。
她愣了一下,怎麼會,不是說漠北軍最近沒有攻城行動嗎,怎麼會突然多出來這麼多人,她看著外麵的腦袋一個個閃過去,就知道情況不妙。穿上自己的夜行衣,她緩緩地從後門出去,因了那漠北人隨時可能來攻,這裏的人家每個人都會留著後門以做準備。
她貓著腰躲進菜窖,聽頭頂上人聲吵鬧。心知很有可能就會被人抓住,那就沒得玩了。不到片刻,就聽周圍的喊殺聲和救命聲彌漫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