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工夫,沈家的案子已經在整個溫遠縣傳的沸沸揚揚,月如是沈傾瀾的小妾,卻與沈澤明有染,所以,這粗俗的歌謠在影射誰,大家心知肚明。
“呸!虧我們當日還為他們求情,想不到一個個都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新味樓外不屑的啐道。
“是啊,虧了範大人揭開沈家偽善的麵具,要不我們都還蒙在鼓裏呢!”不少人附和道。
“倒是可憐那姑娘,受苦了。最後還要為這種人償命,真是不值!”
……
在範知府精心布置的局中,月如這個血債累累的殺人凶手,卻得到了他人的同情。而接連喪失了好幾條人命的沈家,明明是受害者,卻被眾人所不恥。
大夫人指派的家丁趕到時,沈煦幽也氣呼呼的來找大哥。
因為沈家出了事,他實在沒辦法守約去見淩曦悅,隻好先大夫人她們一步,趕回了沈家。可剛回到家,就發現自己前幾日在文墨坊老板那裏訂的筆墨紙硯,全部都是以次充好,有些書本裏,甚至還有蛀蟲。
他怒氣衝衝的去找文墨坊老板理論,卻被人嘲笑說:“沈少爺,手腳不利落還練什麼書法,乖乖的躲在你妹妹身後,讓她養活你就是了!”
即便是沈煦幽不在意別人譏諷他的殘疾,可是沈若塵掌握著沈家財政大權的事,外人又是怎麼知道的呢?何況,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又怎麼容許別人這樣踐踏?
兄弟兩人一合計,還是決定聽娘的話先行回家,與長輩們商量一番才是。
可令他們為難的是,正門處擠滿了圍觀的百姓,此時出去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可難不成,要讓這兩個自小行得端做得正的大少爺,走後門溜出去?
“大哥,清者自清。若走後門,豈不顯得我們心虛了?”沈煦幽總歸是年輕氣盛些,說話做事也有些文人的傲骨。
沈傾瀾點了點頭,準備與他一同並肩走出去。
話雖然說的漂亮,可麵對著巨大的輿論壓力,兩個年輕人,多少還是顯得底氣不足。他們剛剛邁出大門,排山倒海的議論聲幾乎把他們淹沒。
就在他們兄弟二人咬緊牙關,艱難的向外邁著每一步時,空氣中,傳來了一聲溫潤的清喝:“噫!離開這溫遠縣不過數日,怎的這待客之道,變得如此奇怪?”
一輛馬車緩緩的駛近,停在了新味樓門前。
跟隨著馬車的十幾個悍勇的侍從,立刻排開成一個弧形的圈子,將其他人擋隔在外麵。
車簾掀開了一條縫,沈傾瀾和沈煦幽一見那人的臉,原本緊張的心就放鬆了大半。
溫遠縣的百姓,不少也是熟識這個聲音的,便是不知他的身份,見他所帶著的高大護衛,也能清楚這是個不可輕易招惹的主兒。
“兩位沈少爺,賞臉上車吧!”尚偌微微一笑,邀請二人同乘。
沈傾瀾和沈煦幽交換了一下眼色,一前一後邁上了車架。
溫遠縣的府衙中,範知府嘴角噙著笑意,正慢條斯理的欣賞著自己的烏紗帽。
一個下人匆匆走入,在他耳邊叨咕了幾句。
“尚班主?哼,”範知府不以為然的輕哧一聲,又問,“那個郎中和那個丫鬟怎麼樣了?”
“大人放心,小的自會處理好的。”下人的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冷笑。
“做事幹淨些,別露出什麼馬腳。”範知府淡淡的囑咐了一句,就揮退了他。
月如安然的坐在大牢裏,輕聲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那曲子很安逸,也很柔和,就像是母親哄著孩子睡覺的安眠歌。
“杜月如,有人來看你。”女獄卒洪亮的嗓音突然打破了這種寧和,她打開門鎖,放了一個人進來。
月如眯著眼睛,抬頭看著來人。
“是你?”她宛若黃鶯鳴囀的聲音有些冷,美麗如星辰般的眸子也沒有什麼情緒。
皇城這幾日的氣壓有些低,那些厚重的雲層籠罩在上空,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沉悶。
傾念閣中,沈若塵沏了新茶,給自己倒了一杯。
淩靖熙向她走近幾步,從身後輕輕的摟住了她。
沈若塵全然放鬆的倚靠在他懷裏,輕聲說道:“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你我都不能離開,可是,沈家那邊……”
淩靖熙微微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低喃道:“我已通知尚偌先趕回去了,你不必太過憂心。”
沈若塵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推開淩靖熙的手,轉過身來,打開了梳妝台上的錦盒。
“相公,你看這個,是不是能派上用場?”
淩靖熙劍眉一挑,愛憐的用手指刮了刮她玲瓏的鼻子,誇獎道:“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