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一度靜如止水的心,仿佛蒸騰起來一般,咕嚕嚕的冒著氣泡,似乎一切都要融化了。
她在鏡中端詳過自己今天的打扮,毫不誇張的說,絕對是天下無雙。
隻要,他能認真的看自己一眼,他一定會愛上自己的。
隻要,他能夠仔仔細細的看自己一眼,就好。
直到坐上了花轎,沈思越的心中還是猶如小鹿亂撞,砰砰亂跳個不停。蓋頭下麵,她小巧的唇瓣怎麼也掩不住笑意。
淩靖熙隻是隨意的掃了一眼坐上花轎的兩個新娘子,深邃的眸底極快的掠過一抹嘲弄。
果然不出他所料。
沈家不會誠實的說出沈若塵已不在府上的事實,而是用這種拙劣的辦法遮掩。
隻可惜,此時遮掩的越好,隻會讓接下來的場麵越來越難堪。
勒了勒韁繩,他不動聲色的調轉馬頭,向淩府進發。
此時此刻,沈家這裏,對沈若塵的行蹤,仍然是毫無頭緒。
迎親的一路都很順利,待花轎進了淩家大門,吉時也差不多快要到了。
沈思越被丫鬟從喜房中扶出來,一點點的走向華堂時,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
這條路,沈若塵走過。這個府邸,沈若塵待過。這個喜宴,沈若塵也親身感受過。
自己,竟然會為了擠掉這個平庸妹妹的位置,而沾沾自喜。
但是,隻不過持續了一會兒,她心中的不快就被要嫁給淩靖熙的喜悅衝散了。
總之,隻要她在這裏一天,關於沈若塵的痕跡,她統統都會抹掉。
沈思越就是帶著這樣的“雄心壯誌”,眉開眼笑的跪在拜堂所用的軟墊上的。
“新人——一拜天地——”
沈思越滿心的甜蜜按捺不住,她不禁暗暗想道:這一切難道是夢嗎?怎麼會讓人覺得美好的如同虛幻?
“且慢。”門外傳來一聲清喝。
酒席上無論主客,全部轉頭向這無禮的聲音望去。
來人是李晉然,是範知府入獄後,臨時調任的知府大人。
他板著一張國字臉,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衙差,押著一個形容猥瑣的男人。
“李大人,是來喝淩某的喜酒嗎?”淩靖熙早在他一上任,便和他打通了關係,此時作為主人,淩老爺病重,也隻有他這個嫡長子來招呼最為合適。他從墊子上優雅的站起,向前迎出幾步。
李晉然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看來淩公子還一無所知,你今日要娶的小妾,已經被賊人擄走了。”
眾賓客一片嘩然,忍不住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淩靖熙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答道:“李大人真會說笑,新娘們可是我親自從沈家接回的,怎會……”
“不好了,大少爺!”一個小丫鬟急急從後院跑來,氣喘籲籲的喊道,“若塵姑娘她……不見了!”
這一下,淩靖熙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沈思越咬了咬牙,纖手冰涼的直發抖。她自然明白,這定是那小丫鬟卸下了偽裝,悄悄逃跑了。隻不過,被發現的時機,實在是太過於湊巧了。
為什麼,總是在這種關鍵時刻……
李晉然挑了挑眉,指著身旁的那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繼續道:“我們接到了沈府丫鬟的報案,立即出發,就在宜河邊上,追到了這個歹人,還有這玉鐲。”
他說著,把手中的玉鐲遞了過去。
淩靖熙知道,那是二老爺在沈若塵出嫁那天送給她的,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
“她在哪兒?”淩靖熙劍眉一豎,冷聲問道。
那歹人全身顫抖如篩糠,戰戰兢兢的答道:“淩公子,這不是小人的錯啊!是思越小姐嫉妒若塵小姐奪了她的獨寵,這才讓小的擄走她的呀……”
那男人說著說著,腿上一軟,身體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真相竟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