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匪麵色不色,像是沒聽見老皇帝的嘲諷秀,隻是偏過臉去看阿夕。
而後者從老皇帝開口那一刻開始就一直用力地捂著自己的嘴,她怕她一鬆手,自己就會大聲哭出來。
見她不動,陳匪挑挑眉:“怎麼?不想見?”
阿夕連忙往前移了兩步,深怕陳匪反悔。
皇帝順著陳匪的視線看向阿夕,看了半晌後,老皇帝大提了口氣。
“孩子,你走近點讓朕瞧瞧。”
阿夕忍住嚎叫的衝動又挪了兩步移至床前。
十年前阿夕隻有十歲,如今十年已過,加之阿夕臉上還有那麼大一塊傷痕,阿夕不知道他還認不認得她。
皇帝瞧了阿夕好一會,然後撐著身子要起來,一邊的青兒趕緊去扶著他坐起在他背後塞了個枕頭,皇帝坐起後又喘了好一會才讓氣順過來。
阿夕看著皇帝連坐起來都要費這麼大勁喘息這麼久,不禁悲從中來。
皇帝卻忽然抬手,示意她過去。
等到阿夕挪至他跟前,皇帝伸出微抖的手,拉起阿夕的一隻手問。
“可是朕的朝陽?”
一句話便讓阿夕再也忍不住,仿佛她以前所忍受的一切在這一刻都不需要忍了,她找到了她最親的人,見這一麵她死也無憾了。
“是,父王,我是朝陽,是朝陽啊。”
老皇帝抖著唇,忍著悲傷,“啊,是朝陽啊,真好,是朝陽呢,沒想到朕臨死前還能再見著朝陽。”
說著老皇帝看著阿夕臉上的疤痕不禁痛哭起來,“可惜,朕再也不能替朝陽討回公道了,那些欺負朝陽的人,朕也奈何不了了。”
他伸手撫上阿夕臉上的傷疤,想著她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頭。阿夕一把握住他手,眼淚直往下掉,她搖搖頭,“不,父王,是朝陽不好,沒有人欺負朝陽,您忘了嗎?朝陽可是這宮裏的小霸王。您忘了從前朝陽哪天不把這宮裏弄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哪裏有人能欺負得了我,能還回去的朝陽一定當場還回去了,您放心,就算不能當場還回去,朝陽日後也定能逮著機會報複回去。”
朝陽的話讓老皇帝一下子想起朝陽小時候,也的確是這樣,朝陽小時候在這宮裏可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從來沒有吃過虧,她要整起人來,連他這個做父王的跟小太子也得繞著道走。
想到這老皇帝不禁笑了起來,奈何身子太差,沒笑兩聲他便劇烈地咳了起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陳匪立即上前,一把扯過朝陽扯到了一邊,自己則上前查看了下老皇帝的情況。
老皇帝的藥已經是隨時便著了,大明宮內便有溫藥的爐子,陳匪幫老皇帝順了順氣,示意青兒把藥端過來,然後親手給老皇帝喂藥。
與其說是喂,倒不如說灌的成份居多。
阿夕心疼得心都揪到了一塊,她往前湊了湊,指責陳匪。
“陳匪,你輕一些,你這是做什麼?你放開讓我來。”
說話的功夫藥已經灌了大半下去,陳匪看了眼碗裏剩著的藥,冷哼一聲把藥碗遞給青兒,然後道:“怎麼?現在不是奴婢了?先前不還將軍將軍地叫得歡實嗎?怎麼一會的功夫身份就變了?阿夕,浣衣院的日子不好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