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後初晴。
葉嫋嫋伸手摸了摸燕雪遲的額頭後,不得不感慨他體質的強大,居然才一夜,他的高燒就全退了。
放下心裏的擔憂,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昨天燕雪遲殺的兩個人,昨天因為他生病,葉嫋嫋都顧不上害怕,與他們待了一夜,可現在不能就這麼放著屍體不管了。
她想了想,便出了破廟找來根粗樹枝,開始往地上刨土。
燕雪遲不解地問她:“葉姐姐,你在做什麼?”
“我們都要走了,總不能讓這兩個人暴屍荒野,所以我想給他們挖個墳。”
葉嫋嫋一邊擦著額角的汗珠,一邊回答他,完全沒有注意燕雪遲在聽到要埋了那兩人時,眼底裏流露出的冷意。
他滿門慘死,都未定有個歸宿之處。
這兩個惡人又怎麼配!
想到這兒,燕雪遲幾步過去就奪過了葉嫋嫋的木棍:“葉姐姐,他們可是欺負你的人,死無葬身之地都是活該,你何必費這麼大力氣。”
“你怎麼能這麼說?”
葉嫋嫋聞言,眉頭緊皺,“他們都死了,死者為大。”
“人都死了,葉姐姐還指望他們感謝你不成?”
“住口!”
燕雪遲還想要反駁,就被葉嫋嫋忍無可忍地打斷,她奪過樹枝繼續挖坑,語氣卻冷了下來,“你若是不願意,大可以看著,我自己埋了他們就是。”
看著她這副表情,燕雪遲也知道勸不住了。
他隻是不明白,這兩個人哪裏值得她這麼做,他們都是死有餘辜!
包括,那些滅了自己滿門的人。
在離開燕家時,他就在心裏默默發了誓,等他有所能力,定要叫每一個人生不如死……
越想,燕雪遲的臉色也越是陰沉。
可偏偏,當他看到葉嫋嫋笨拙地挖著土的模樣,心底深處又生出了一絲暖意。
她是他最後一個可以親近的人了。
哪怕昨天她跑了,他也不怨。
畢竟,任誰也都不會願意帶一個無親無故的孩子,更何況,他滿門被滅,隨時都可能招來仇人。
這麼一想,燕雪遲再度起身,搶過了樹枝:“你去歇著,我來。”
“唉?”
葉嫋嫋怔了怔,直到看見他彎著腰挖土,才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果然,沒有黑化的大反派,還是很善良可愛的……
隻是等他們弄完,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兩人不敢再耽誤時間,立即出發趕路。
此行,他們是要去江州。
在燕雪遲娘親臨死前,就對葉嫋嫋百般叮囑,江州有一位燕父的老友,出身昆侖,在江湖中頗有些勢力,隻有將燕雪遲送去,那人必能保護他的平安。
就是這一路行去,兩人都有些拮據。
尤其是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家腳店時,葉嫋嫋渾身都摸不出一個銅板,尷尬不已地問:“掌櫃的,要不我怕給您跑跑堂,您就讓我們住一晚?”
腳店掌櫃胡子一翹:“本店不缺跑堂。”
“……”
葉嫋嫋默了,燕雪遲卻猶豫了片刻,摸出一枚玉佩:“這個,可不可以抵一晚?”
隻一眼,掌櫃的就樂了:“成,當然成!”
可就在他要接過玉佩時,葉嫋嫋忽然一把搶過,塞進了燕雪遲的衣袖:“這個不行,這是你最珍貴的東西,不能抵。”
她還記得,這是燕母去世前留給他的。
可沒有玉佩,她也摸不出眼來,葉嫋嫋不禁抓耳撓腮地想繼續說服掌櫃,手指卻碰見一個物事。
她眼睛一亮,伸手取下了耳墜。
昏暗的燈光下,那兩枚葉形的耳墜閃過一絲碧色,似是上好的寶石做成,她倒也不心疼,遞給了掌櫃的:“我用這個抵。”
話落,燕雪遲握著玉佩的手收緊,誰也不知道,他望著那對耳墜的眼睛有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