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婉轉目看向許淮聞,兩人四目相對。
他帶著幾分欣賞之色注視著她,“清婉琴藝果然不凡,琴中繪景,景中藏聲,翩婉隨性,又合乎調律。”
“公子謬讚,是公子與清婉配合得好。”雪清婉微微低首。
“以後,喚我淮聞吧。”
雪清婉微微垂目,應了下來。她一直稱他為“公子”,一是敬其為恩人,二是因彼此間尚不熟絡。不過,相識數日,況有幼時交情,的確該改了這生疏的稱呼了。
“淮聞,可否給我講講你的身世?”
雪清婉的愁緒在纏綿的琴音中消散了不少,這時她想起了莫秋對自己說過的話,試探地對許淮聞問道。她如今對他的身份,可謂一無所知。
“等到了四盤山,我會告訴你的。”許淮聞淡淡地將紅綃重新覆上長箏。
見對方不語,雪清婉也不再過問,看著他對長箏愛惜的模樣,遂問道,“這箏,可有名字?”
“它叫做晝渺碎,我出生在冬日裏,意為白晝稀渺,輕逝易碎。”許淮聞輕撣去紅綃上的浮塵,思緒落到了好久以前。這箏,是他的母親過世之時留下的。他的母親於他而言,便好似白晝,可惜,他甚至連白晝的樣子都未曾見過,便沒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確乃佳名,但我相信,白晝終究會來臨,旭日的熾熱也終將會驅散所有的黑暗。”
抬目,身旁女子的目光裏閃爍著堅定信念的光芒,全然沒有了感懷憂思之苦。
看向夜色四合的天際,許淮聞在心裏輕歎,是啊,明日,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而他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抵達對麵那道光明的彼岸。
“天色已晚,回去吧。”許淮聞起身,命決明收起了長箏,兩人緩步回行。
“你的傷也恢複的差不多了,再過五日我們便啟程前往四盤山,你回去後做做準備。”
此時清月已升,乘著微暗的夜色,許淮聞執著一盞花籠燈,照亮了前行的路。
“嗯,清婉明白。”
回到屋內後,隻見阿玲發現主子不在身邊,又從床榻上下了來,見雪清婉回來,立馬迎了上去,“小姐,天這麼暗,您去哪兒了呀。”
雪清婉坐到了方凳上,“我跟許淮聞出去走了走。”
阿玲一麵替她揉著肩,一麵輕笑道,“許公子風華無雙,小姐也傾國傾城,倒也是般配。”
聞言,雪清婉微皺眉角,“莫要胡說,許淮聞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對他不過是感懷其恩情罷了。”
阿玲見此便也不再調侃,“小姐,你說許公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呀?”邊說,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
雪清婉看著紅燭閃爍下銅鏡中的自己,也在心間思索著,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阿玲,你可聽過安淮聞這個名字?”
“容阿玲想想……安淮聞,好像,是那個遊曆諸國之間,行善施恩,深得民心,交好官貴,與永晝國太子,我國寒闕王,並稱天下三公子的神秘人物。阿玲想起來了,他與小姐在寧原的生意似乎還有過交集。小姐問他幹什麼?”
阿玲疑惑地看著雪清婉,倏忽間恍然大悟,“小姐是說,許淮聞就是安淮聞?”
雪清婉的眼神中閃爍著澄亮的微光,她之前聽到許淮聞的名字時便覺耳熟,原以為隻是被兒時記憶所混淆,原來,是因為與有“神秘公子”之稱的安淮聞同名。
天下三公子?是啊,她當時怎麼沒想起來?傳聞世間有三人姿顏俊美,身位高貴,安淮聞便是其中之一。許淮聞這般風貌,興許就是世人眼中的安淮聞。至於安淮聞為何如此神秘,眾人皆不知其身份,恐怕是沒有用真名的緣故,許淮聞,才是他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