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昨晚的那間小廳堂,八仙桌上擺著幾道溫熱的飯菜,許淮聞坐在一側瞧著白緒追著金野逃來奔去,覺得很是有趣。
阿玲掀開青簾,雪清婉剛踏進去,金野就唰地跳到了她懷中。地毯上的白緒咧著長牙,憤憤不平地吼了一聲,轉身回到許淮聞身邊。
“你把我的金野帶下來就是給你的白緒欺負的?”雪清婉一麵安撫著金野,一麵瞪著許淮聞,坐到了他的對麵。
“比起清婉沉醉夢間無法自拔,我覺得,看這鮮少的貓追犬,更有意義。”
許淮聞仙雅淡笑,眸光捕捉到了她雖施妝容,卻依舊有些微泛紅腫的雙眼,隻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雪清婉將金野交給了阿玲,接著道,“你可看好你家小白貓,別讓它把我的金野給吃了。”說著,還揉了揉白緒的貓腦袋,白緒也蹭了蹭她的手腕。
收回手,她執著玉筷用起膳來。
月竹軒的晨肴鮮香清淡,勾起了昨晚在宴上基本沒動筷子的雪清婉的腹中饞蟲。再品珍羹,味濃甘美,讓人服完有神清氣爽之感。
許淮聞見雪清婉甚喜那羹湯,便替她又盛了一碗,放在旁邊,坐下身後說道,“昨晚,在這片江上出事了。”
許淮聞細微的舉措讓雪清婉的感到有些暖心。聽完他的話,她好奇地抬起頭來,“發生什麼了?”
“月竹軒的一個琴女,昨晚從東璃澈的屋中出來後,在驅船駛向城裏時被人殺害了。今早屍體衝上土堤被漁民發現,驚動了不少人。”
雪清婉心下一驚,想起昨晚霧氣中江上的那抹腥紅,莫非就是這琴女的血?
“是東璃澈?”
“應該不是,他雖在政治爭權上手段陰狠,但對女子素來溫和不拒。”
素來溫和不拒?她忽然想到花淳安念往的神色,心中不禁替她感到有幾分悲哀。
不過,東璃澈身為皇子,身邊女子環繞也是正常,但他卻從未納妾,這又是何用意?
可是,不是東璃澈殺的這琴女,又會是什麼人做的呢?
“這名死者相貌如何?”
“在江水中浸泡了一夜,她被撈上來時已經麵目全非了,不過,聽說生前她麵容姣好”,頓了頓,許淮聞接著說,“前些日子,箬南城內也有幾個貌美女子莫名遇害的案子,至今沒有查出凶手。”
“這倒是奇怪了。”雪清婉微微皺起眉頭,舀起一勺羹湯,咽入喉中。
不知為何,聽了這事兒後,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在她的心底裏蔓延開來。
不過,她並沒有喚莫秋去查這事兒,這個時間她實在沒有心思去管該官衙去管的東西。
她懷揣著幾分不安地用完了早膳,這時,一個看似知命之年的瘦削老人走了進來。這名老人看上去眉目文縐,就像是私塾裏的教書師傅。
老人恭敬道,“淮聞公子,清婉小姐,老奴是新府的總管,二位叫我薛老就好,王爺派我來接二位過去,請隨老奴來吧。”
於是,雪清婉他們便跟隨著薛老離開了月竹軒,踏上一隻不大的竹船,在中央水道上一路向西而行。
上午的中央水道中很是熱鬧,各色舟船川流不息地駛過。一張張漁網從船上橫斜而下,在陽光普照的水中包困起一條條遊魚。黝黑的漁民揮手收網,各色鮮魚便已盡在網中。
竹船穿過寬闊的中央水道,駛入了西城裏一條靜謐的水街。
這條水街左側的步行街,相比於城中其他地段,更顯得寬廣大氣。街道後方建築群也不同於那些傍水小居榭和江南的婉約小宅院,而是由一個個門宅堂皇富麗的大型庭院相接組成的。透過門樓,隻能從外部看到院內一些高聳的屋簷。庭院周圍都被高牆圍沿著,其中縱深橫遠實在難以估摸——這些庭院,應該都是屬於貴族官宦的。
而右側則修建著古雅隆頂的西方建築,空靈尖峭,迷離幽幻。東西建築以水為界,相映成趣。
竹船在這條水街盡頭左轉進入了另一條街,薛老開口說道,“這條街叫做月華街,王爺的府邸正門就在前麵不遠處,在咱們右邊兒的牆體,就是新府的院壁了。”
聞言,雪清婉朝著旁邊看去,這麵院牆高不及一丈,整體是灰色石磚,頂部呈波浪狀起伏延伸著,每隔五六米,牆體上就有一扇雕花漏窗。透過一扇扇漏窗,隻能瞧見院內密布的綠色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