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聞強顏淺笑,瓊指掠過清婉發梢,“擔心你,睡不著。”
“抱歉啊……我這幾日有些事要處理,比較忙,過了這段時間,就不會總去茗竹苑了。”雪清婉清目夾帶愧疚地笑了一下,想起自己已經有些時日沒見到他了。
她的舞與花淳安和宮淺嵐樂律的配合還有一些瑕疵,所以一直在那邊待到了星月入空。而若想在許淮聞的生辰之宴上做到盡善盡美,剩下的日子裏,怕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許淮聞眸光微顫,原來她明白他的想法,說這話,是想讓他安心。
罷,他作為她的知音摯友,應當體諒她。無論她去茗竹苑是做什麼事,她若想說便說,不想說定也有她的理由,他何必想那麼多?
“清婉在茗竹苑想也是忙碌了一天,早些歇息,我先回房了。”許淮聞目光柔和,語味輕鬆地說道,輕拍過雪清婉的鳶肩,旋即轉身跟隨白緒回到了屋中。
嘖,這麼善解人意?望著許淮聞清遠的背影,雪清婉心間微熱,走向自己的屋間。
茗竹苑,臥房。
宮淺嵐正斜倚榻上,捧書閑讀,姿形魅惑,紅裳懸垂。
忽然不知為何打了個噴嚏,聲音大得嚇了自己一跳。
“哎,誰大晚上不睡念叨本宮呢,真是的。”指夾過黑絨長毯隨意搭在自己身上,喃念一句,忽然想到那個一天到晚在這兒練舞的女子。
她從空中纏落,他不受控製躍起身子,接過她的瞬間,眸眼相撞……
不對,好端端想起她來做甚?
不許想,想這種女人肯定會得痢疾。
宮淺嵐撩下書卷,熄滅燭燈,瞑目息心,清除雜念。
同刻,華宸苑。
剛踏入門檻的雪清婉也打了個噴嚏,感到莫名其妙。
隨意拿起正廳內檀木案上的香茶喝了幾口,依次穿過蓮紋木屏與半月過徑,雪清婉來到臥房。她坐在妝鏡台前的交椅上,骨頭像是要散架了般,疲憊不堪的感覺從身體每個經絡裏傳出。
不過……望著鏡中的愈漸清美的倩影容姿,雪清婉唇角漸勾。
宮淺嵐今日若不說那句話,她還未有太多察覺。照這個速度下去,等到許淮聞生辰那日,大概就能完全恢複了。方才夜昏月暗,許淮聞無法瞧清晰她的容貌,之後幾日若能盡量避免見到他,在他生辰那天,效果才會是最好的吧?
隻是……目光微暗,她回憶起了下午陶倩去茗竹苑的那場插曲。
不過是一個對許淮聞傾羨已久的閨閣姑娘罷了,照許淮聞那等外貌,這樣的女子應當不盡其數。她心裏有什麼好憤怒的呢?
真的動心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竹林初見?花穀交心?還是在他懷中哭訴那日?那幾場夢?
抑或十三年前?
不想了不想了,明日還得練舞呢。
她解下床架上懸的青絲幔蓋,滅燈,上榻,入眠。
其後的日子裏,秋涼漸蔓生到南地,十二月腳步愈來愈近。雪清婉時刻不歇地在茗竹苑中練習著自己的舞,與花淳安與宮淺嵐的樂曲逐日磨合成章。許淮聞在華宸苑中偶感寂寞失落,雪清婉不在的時光裏,他隻一味將心思投入在伽藍國皇室之務上,為將來某日的回歸鋪平道路,奠定基礎。
至於陶倩,這些日子也未去華宸苑,很是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