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銜著晚露與清香吹拂而過,掀起了案上墨畫的一角,又旋起了雪清婉淺紫的衣袂。桃花瓣瓣飄揚而來,再浮掠墜下,一時間,畫上人兒與眼前人兒相互纏絆交織,讓人的心有些探不清虛實。
雪清婉輕輕地笑,指著那畫上坐於華叢中遠望的清靈人兒,“我倒覺得淮聞將我畫得稚嫩了些。”
“這象征清婉在我麵前能永葆童真。”許淮聞眸光回旋,落在她臉上,神色認真道。
又俯身在她耳邊輕說一句,“明明喜歡的不得了,還要挑刺兒?”
溫熱的氣息掃紅了耳尖,雪清婉一笑,那笑裏分明帶著歡喜的嬌羞,看得花淳安一陣兒羨煞,“噫,你們兩個真是的。”
說著,便與東璃澈對視一眼,眉眼間流轉著涓涓的濃情。
紅衣人兒身後的小婢子一抬頭,瞧見殿下正沉情地望著清婉小姐,那兩道眉好像皺了皺,再看,卻又是和旁人一般柔雅溫和的笑,便揉了揉眼睛,心道自己是生了錯覺。
“淳安,你與王爺畫了什麼?”雪清婉抬眸望向兩人,一麵笑吟吟地問道,一麵將案上的兩幅畫放到了婢子端著的盛畫盤內,日後可進行封邊或裝裱。
花淳安神神秘秘地從懷裏掏出自己的畫放到案上,儼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眾人見到她的畫,不由都覺眼前一亮,心生驚喜,又有幾分感動。
“我素日喜好舞劍撰文,畫技一類卻不怎麼精,唯會著墨畫些象形的人兒,便畫了咱們幾個,也算對今日憑春賞花的一種紀念。”
卻看案上那畫,正是滿園春旺、桃花琳琅,兩隻小案,五個人紅白粉紫,花綴袖間,相坐相談,相笑相飲,觥籌交錯。
“淳安這哪裏是畫技不精,簡直畫的太好了,是畫出了我們每個人都想畫的。”雪清婉眼中流過幾分感動的光束,望著花淳安,真誠讚道。
宮淺嵐走到淳安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嘖歎道,“是啊,淳安,瞧你把本宮畫的,一團紅兮兮的,可愛極了。”
“哈哈哈哈……”
花淳安仰著精致的小臉,對東璃澈嬌嗔道,“王爺,不許笑不許笑!”
幾人望著淳安的畫,雖然畫上著墨和色彩上不是那般細膩,但畫出了一種意境和情懷,讓每個人足以被打動的情懷。尤其是不久前才提過將快離別之事,再看這畫,惆悵的心緒不由又被絲絲縷縷勾發而出。
眼瞧著氛圍又見低落,許淮聞眉梢微動,望向東璃澈,轉移了話題,“澈,你畫的什麼?”
聞之言,大家收了些許浮動的心思,看向了東璃澈。
東璃澈從婢子端的小盤上取出畫擺到案上,湖藍的眸子在淡淡夕光下映著幾分橙紅,倒顯之尊貴氣魄間添了幾分柔暖意。
“本王畫的是景,擇了桃花樹頂和梨花樹頂,一粉一白再配天際之藍,覺得這畫境不錯。”
雪清婉望向那畫——潔白的畫紙上正繪著一葉灼粉桃花之頂與皎白梨樹之頂,兩色交織,寫意在蔚藍天際間。他的風景畫不同於她的端秀細膩、詩情畫意。筆觸瀟灑利落不拖泥帶水,繪出了瓊花綻於蒼穹之下,枝稍又眺遠滋長的氣勢,似在昭示他蓬勃的誌向與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