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冬天了,農忙時節已經過了,人們無所事事的聚在村頭聽評書或者三三兩兩的結網捕捉河裏麵的魚。
孫文玨一直跟在她後麵,生怕她出什麼事情,她到現在都沒有想通為什麼孫文玨會和她一起掉下來。
明明當時旁邊什麼人都沒有的。
想了一會兒,她覺得頭痛,便不再想了。
她閑著反正也沒事幹,便去村頭聽評書,今天講的是阿傑帶著餘溫大戰傾城閣的故事,她聽了一會兒,覺得毫無道理,便想反駁,被孫文玨拉到了一旁。
“王爺,你這是幹什麼?”淳於煙不滿的看著她。
“本王還想問你想敢什麼呢?”孫文玨這幾天多多少少也了解到她的情況,他以前也聽說過傾城閣的事跡,遠沒有評書所說的那麼十惡不赦。
“他講的不是事實好不好。”淳於煙嘟著嘴,十分不滿孫文玨的行為。
“你了解事實,但別人不了解啊,都知道毛傾城殺人如麻,濫殺無辜,你現在衝出去告訴別人,他不是這樣的人,你覺得別人會信嗎?”孫文玨揉揉額頭,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人。
這幾個月來,淳於煙第一次聽到毛傾城的名字,她神情一愣,然後眼淚跟著流了下來。
孫文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輸錯了,急忙道歉。
淳於煙聽到他道歉,噗嗤一笑,“傳聞玉清王冷若冰霜,對人都是不屑一顧,眼睛長到頭頂上的,棋書畫樣樣精通,騎馬射箭無所不會,現在看來傳聞的確不可信。”
孫文玨明白過來她是什麼意思,立馬笑了,“本王不是冷若冰霜,實在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那些花癡我容貌的人身上。”
淳於煙笑得更加厲害,見過自戀的人,卻沒有見過這麼自戀的人。不由得心情大好。
那邊的評書也講到毛傾城不敵阿傑,倉皇逃脫。
“那場戰事,我記得很清楚,那年幹旱,錫州巡撫貪汙了大筆的賑災銀兩和糧食,結果被人捅到了風雲門,餘溫帶著人去捉拿,那巡撫也聰明,找到毛傾城,給了他一大筆銀兩,讓毛傾城保他一命,毛傾城接下銀兩,讓銀寶護著他離開,碰上找上門來的餘溫,兩人就打了起來,一向無往不利的銀寶竟然失手了,巡撫被餘溫帶走了,自始至終毛傾城都沒有出麵過。”也正是因為那一次,銀寶和餘溫才不打不相識,有了後來的事情。
可惜再好的感情也抵不過命運,他們兩人本來就不是一路人,淳於煙惋惜的歎了口氣。
周圍劈裏啪啦的響起掌聲,才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這位夫人講得實在太好了,能否再講一點。”
她剛才隻是想講給孫文玨聽的,還有什麼夫人。
“公子,你們不是這裏的人吧,還不知道這裏的規矩吧。”講評書的那位老頭以為淳於煙是想搶他的生意。
“我們不是……”
“剛才內人多有得罪,還請老人家不要介意。”孫文玨掏出一兩銀子給講評書的那個人。
他哼了一聲,拿著銀兩用牙齒咬了一下,試了一下真假,“看你們也是識趣的人,老夫今日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淳於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孫文玨拖走了。
“王爺你拉我幹嘛,剛才那人太欺負人了。”淳於煙氣得直跺腳。
“那你想怎麼樣,是繼續講,還是說跟他打一架。”孫文玨真是無語了。
“論打架,我未必打不過他。”淳於煙嘟囔了一句。
孫文玨扮過她的身子,讓她看著自己,“你要不要本王教你,少惹是非,本王看你就是被毛傾城保護得太好所以才那麼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毛傾城,又是毛傾城,似乎不管走到哪裏,都跟他脫不了幹係。
“那王爺你呢,不是一樣的在保護我嗎?”剛才他在那麼多人承認自己是他的內人。
“本王保護自己的王妃錯了麼?”
“在這裏沒有什麼王爺,我也不是你的王妃了。”淳於煙直勾勾的看著他,想從他眼睛裏麵找到一些答案,但她看過無數的眼睛,卻始終看不透他的。
孫文玨回避她的目光,“我們最終還是要回去的,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裏。”
淳於煙覺得無趣,搖搖頭,往回走。
蘇陌苒已經做好飯菜等他們回去了。
飯後,淳於煙爭著洗碗,蘇陌苒覺得她恢複得差不多了,也沒有多加阻攔。
出來的時候,孫文玨正坐在門檻上擺弄著他的琴。
淳於煙坐在他身邊,想起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情景,不由得好笑。
“王爺,當時你為什麼會給我彈奏那首曲子。”淳於煙終於問出了自己想問的。
孫文玨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有所指,“因為你長得跟樂貴妃娘娘十分相似,本王差點把你當成了她。”
“所以你對我好,幾次三番的救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淳於煙看著他的眸子,清澈透底,沒有半點的虛假在裏麵,比起白天她現在更能讀懂他。
“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卻是因為本王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蠢的人,不僅蠢還很自以為是,但卻處處為人著想,沒有半分心機。”孫文玨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她的話,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
淳於煙自嘲的笑笑,“我的確是認不清,所以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如果傷害自己才能維持那份善良,那我另可不要這份善良。”
活了快二十年了才發現自己活得那麼悲哀,害死了父母,害得自己無家可歸。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如果毛傾城知道你還活著……”
“他不會知道我還活著的,你看已經三個月了,他說不定早就已經忘記了有我這麼一個人了。”今天是她最後一次想起毛傾城,從今以後,她會忘記過往的一切。
“淳於煙在三個月前已經跳下懸崖死了,現在活著的是玫瑰。”
“玫瑰,很好聽的名字。”孫文玨咀嚼著這兩字,看見她沒有為以前的事情一蹶不振,心裏甚是歡喜,卻有些悲哀。
“是啊,這是我的小名,以前我師傅經常這麼叫我的。”那時候家破人亡,至少還有毛傾城在自己身邊,現在她連毛傾城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