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謙,爺爺……時間不多了……好好照顧小奶奶,好好照顧小宴……是爺爺對不住你們……以後,就沒這些事了……”
“我知道,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奶奶的。”君子一諾,重於千金,聽了傅雲謙的保證,傅站露出欣慰的笑,然後轉眼看著一邊的唐小宴,“以後,雲謙……就……交給你了,好……好好……”
傅站握著傅雲謙的手突然用力,跟著是喘不上氣,原本就形容枯槁的麵容此刻更是有些猙獰的駭人,但他還是堅持著,想把話說完:“紹……雲謙……你……媽……媽媽……我……”
可是還沒等傅雲謙叫來醫生,傅站最後一個挺身,那顫抖的身體逐漸趨於平靜,握著傅雲謙的手,也逐漸鬆弛下來。
手術室外等候的眾人,隻聽到傅雲謙一聲聲嘶力竭的喊叫:“爺爺……”
眾人不禁悲從中來,尤其是老太太,一聲啼哭過後,直接就暈了過去。
傅站去世。措手不及,卻也是在意料之中。隻是沒想到會在傅雲謙和唐小宴婚禮之前。
老太太一直希望著他能撐過去,奈何,時間不等人。
明明已經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事情擺在麵前,卻還是難受的讓人無法接受。
傅站最後的那句話沒有說完,說的是傅雲謙的母親,但是沒有下文。
傅雲謙其實並不在意。當年他父親去世後,她母親沒多久就走了,從此之後,杳無音訊。
傅站一直是很生氣的,覺得她薄情寡義,傅雲謙那時候已經懂事,也沒有追問過她的去向,傅站大約是想告訴他母親的下落吧。
可惜人已經不在,誰知道呢。
傅站的去世,已經徹底擊垮了老太太,說到底,他是她一輩子的信仰,哪怕十年在外,她的心依然在他身上,這些年,她也一直盡心盡力陪在她身邊,可惜,花無百日紅,人無常在,世事變幻無常,終有這麼一天。
傅站的喪禮辦的很體麵,低調而隆重。
都是傅雲謙一手操持的。
唐小宴發現,短短的幾天時間裏,傅雲謙好像一下子消瘦了不少,眼眶內凹,白皙俊逸的眼底是深濃的黑眼圈,她看了,滿滿的心疼。
因為有孕在身,據說孕婦出現在葬禮現場無論是對死者還是對孕婦本身都是比較忌諱的。
老太太權衡再三,沒有讓她出麵。
她雖然擔心,可也不敢拿這種鬼神之事不敬,隻能在家裏等著。
好在韓之敬雖然回去了,許一寧卻留了下來,一直陪著她,噓寒問暖。
她與許一寧的關係,似乎也有了長足的進步,但總是缺乏母女之間的默契的,可仔細看,還是能發現他們眉眼處有幾分相似的,也許這就是母女相吧。
唐小宴的心情也就慢慢趨於平和。
她在彭媛那裏,半生殘失,如鯁在喉,傅站的死,更是讓她察覺到那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無奈,所以她對許一寧的態度,也緩和許多。雖然還做不到如一般母女一樣親密無間,但至少,沒有那麼劍拔弩張。
許一寧自然能察覺到她的改變,甚至好幾次偷偷落了淚。
至於她與傅雲謙的婚禮,自然是要延後了。
但她沒有怨言。按照傳統,百日之內不得辦喜事,這是規矩,如果傅雲謙要為爺爺守喪的話,那可是三年之內不能辦喜事。
當然這是後話了。
當務之急,是處理好傅站的身後事。
他的葬禮,就在原本既定傅雲謙和唐小宴婚禮前一天舉行。
婚禮變葬禮,多少讓人有些唏噓。
出殯那天,唐小宴還是堅持送了傅站最後一程。
老太太也同意了。
謝家陸家季家,甚至是韓家,都派了人過來。韓文軒和韓之敬一起來的。
因為陸立風和謝依人度蜜月去了,陸雲深作為陸家的代表,出席了葬禮。
傅梓遙作為家屬,站在隊伍前頭,也隻是遠遠與陸雲深打了個照麵,她哭過不少次,小時候,是傅站和老太太沒少帶她在身邊,這份恩情,她點滴銘記著。
她對傅站的感情,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少,她哭的鼻子通紅,眼睛浮腫,好幾天沒有休息了,其實精神看起來糟糕透了。
唐小宴就站著傅梓遙的身邊,她今天是作為傅站孫媳婦的身份出席的,就連傅縉言,都是披麻戴孝,一身素衣的乖乖跟在他們身邊。
送殯的隊伍很長,每個人都麵帶沉重。
傅成光捧著老爺子的骨灰從火葬場出來,到墓地安放。
人死如燈滅,一切就都歸於沉寂,每個人最後的去處,也不過這一方小小的墳墓。
老太太完全靠人攙扶著,一身黑衣,泣不成聲。短短幾天時間而已,老太太竟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她花那麼多力氣才把自己保養得猶如五六十歲,可現在看來,真的就像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看了就讓人於心不忍。
一行人回到老宅。
人群終於逐漸散去,隻留下了幾個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