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淡淡的掀了眸,墨晶的黑瞳裏,一片黯淡光華,他的悲傷,似乎透過這一眼,直接傳達到她們的心裏。
蘇暖怔了怔,覺得她們肯定唐突了他,豈料,他放下飯碗站了起來:“我不喜歡跟人拚桌,讓給你們吧。”
他如一陣風,放下錢,便離開了。
根本不給她們開口表達謝意的機會。
“真是個怪人。”王純彥坐了下來說,“算了,蘇暖,咱們趕緊吃飯吧,吃完了下去我漂流。”
王純彥擅作主張,訂了兩張溪流票。
蘇暖也是到了景區之後才知道的。
來都來了,沒道理浪費的。
山路十八彎。
王純彥向來大膽,居然七拐八拐的也找到了目的地,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跡。
她們排隊去拿裝備。
偌大的大廳裏,鬧哄哄的,孩子的哭聲大人的焦急聲混在一起,吵得不可開交。
還有幾個婦人因為手中孩子太年幼而被拒絕上船,孩子哭鬧的就更厲害了。
蘇暖頭疼不已,與王純彥各自抓了一套裝備就跑了出來。
天氣悶熱,好在後麵兩岸青山間接近四公裏的漂流行程並沒有讓她們失望。
一路愜意的在皮艇上躺過來,她們的心情都高興起來。
隻是下船的時候,天已經暗了。
她們去儲物箱拿了自己的衣服衝了個澡換上後,蘇暖看了看手機,有幾個董安陽的未接來電。
她想起了他們晚上的約會。
王純彥出來後:“蘇暖,走吧,咱們回去了。”
結果,王純彥這個新駕駛員迷路了。
她開岔了路,繞進了深山老林。
四周黑壓壓的一點燈光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盤山公路上,左側就是懸崖峭壁,饒是王純彥膽子再大,也是不敢開車了。
“蘇暖,怎麼辦……”蘇暖拿出手機,還好這裏信號還有,還能定位。
就是開車實在危險。
此時,對麵的山上有燈光下來,王純彥與蘇暖幾乎喜極而泣。
兩人一同下車,在路中央攔車。
對麵是下山的,車速不算快,但也不算慢,突然衝出來兩個女人,將他嚇得不輕,好在及時踩了刹車。
一天之內,三次偶遇,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緣分。
然而這個那個清瘦的黑色身影踏著月華從車上慢慢朝她們走來時,蘇暖竟覺得心驚,為他身上莫大的哀怨與濃重的化不開的戾氣。
她這一次搶在了王純彥麵前開口,他說:“先生,我們隻是迷路了,能不能帶我們離開?”
重新回到大路上,不等她們開口,前麵的沃爾沃便加速彙入了車流。
王純彥不敢掉以輕心,慢慢將車開了回去。
董安陽的電話來了好幾個,都被蘇暖暗暗給掐了。
王純彥開了一天車,很累了,也沒心情吃飯了,便說:“蘇暖,我送你回去吧。”
蘇暖搖了搖頭:“你把我在這裏放下吧,我們不順路了,我自己打車回去,你開車小心點,晚上危險。”
王純彥點點頭:“那你自己小心些。”
董安陽的電話又到了,等王純彥離開,蘇暖才接的。
他在那邊氣急敗壞的吼:“蘇暖,你本事越來越好了,一直掛我電話。”
“旁邊有人,不方便接電話啊。”
董安陽的語氣稍緩:“你現在在哪裏。”
“外麵。”
“馬上到我這裏來。”
不容她再爭辯幾句,董安陽便掛了電話。蘇暖咬著唇,出租車上,趙士升的電話也到了。
“暖暖,你在哪兒呢。”
“我……”遲疑兩秒,她掙紮著說,“我跟純彥還在外麵,可能要晚點才能回去,你早點兒睡吧。”
她撒謊,竟是如此的流暢。她自己都無比詫異。
趙士升沒有追問,便結束了通話。
董安陽給蘇暖開門,結果一臉的驚嚇。
蘇暖站在門外,看著他的表情,點了點頭:“既然你不歡迎我,那我先走了。”
“等等。”董安陽手一伸,便將蘇暖給抓了進來。
今天一下午的漂流時間下來,蘇暖裸露的肌膚上,雖然塗了防曬油,但效果甚微。
已經是黑白兩色,十分的明顯了。
臉上更是紅的有些脫皮。
董安陽沒找著鏡子,就將她推進了洗手間,蹙著眉頭說:“你看看你自己這張臉,都成什麼樣子了。”
蘇暖的臉,其實火辣火辣的。
再一看鏡子中的自己,簡直是紅裏透黑,算不上慘不忍睹,可也的確不是很雅觀。
但聽董安陽這麼一說,立刻有了幾分惱怒:“你嫌棄我啊,嫌棄我就別拉著我啊,放手,我不礙你眼就是了,我走了。”
她一走,董安陽就摟著她的腰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抱到外麵的沙發上放下。
蘇暖也沒掙紮,她覺得玩了一天,很累,如今在這個充滿空調的房子裏,體內蟄伏了一天的燥熱統統跑了出來,她隻想抱著被子,舒舒服服的睡一覺,一動也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