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茶盞放下,輕聲問:“小姐,您剛才都在說什麼啊?是不是燒糊塗了?怎麼說出那麼一番話來?他都把你推下水了,你還想著嫁給他?”
許長安糾正:“不是嫁給他,是讓他嫁給我。他嫁給我,就沒法做我爹的兒子了。”
或許也不必真的招他為婿,隻需要他能心甘情願放棄做許家的嗣子就行。
青黛愣了愣神,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好一會兒才道:“可是,他怎麼可能願意入贅啊?”
誰會放著少爺不做而去做個贅婿呢?
“所以,我就是在想辦法讓他願意啊。”許長安笑了笑,“青黛,你等會兒去瞧瞧,看表小姐忙不忙。”
她自小做男子慣了,有的事,可能還真的需要向真正的姑娘家學習。
“是。”青黛答應下來。
承誌離了青鬆園,一路行得極快。還未到書房,就碰到信步走來的義父。
許敬業雙手負後,饒有興致地問:“你走這麼快做什麼?後麵有人拿棍子追你啊?”
承誌停步行禮:“義父。”
向他身後看了看,許敬業問:“我聽下人說,你一回來就去看長安了?”
他不提還好,這麼一提,承誌不由一陣心虛:“是,我聽說她病了,帶了一些東西給她。”
“嗯,是該這樣。”許敬業點一點頭,“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可以後你們就跟親兄妹沒什麼分別。她性子怪,可能有時候說話不中聽。你這做大哥的,就多擔待。”
“是,我知道。”承誌應著,又忍不住問,“義父,我聽說以前金藥堂是由,由妹妹打理的。既是如此,何不為她招贅一個夫婿,繼續由她掌管?”
許敬業眼睛微眯,狐疑地問:“是不是長安跟你說了什麼?”
承誌心中一凜,連忙否認:“沒有,她沒跟我說話。我是今天在藥鋪聽見他們說起一些事情,心裏好奇,所以……”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許家百年規矩,金藥堂傳子不傳女,傳兒不傳婿。就算她招贅了,我也得再過繼一個嗣子。到時候兩方爭相起來,隻怕家宅不寧。”許敬業擺一擺手,語重心長,“你放心,她現在也就鬧鬧脾氣,許家遲早還是要交到你手裏的,你可千萬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待啊。”
承誌鄭重點頭:“義父放心,義父的大恩,承誌永遠不會忘記。”
“算了,不說這些了。你辛苦一天,隻怕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是。”承誌施了一禮,告辭離去。
不知道為什麼,跟義父交談了幾句,他心裏竟湧上絲絲若有若無的失落。
夜幕漸漸降臨。
青鬆園的燭火亮了。
“表哥,你是不是病的很重啊?”陳茵茵睫羽顫動,眼眶裏很快蘊滿了淚水,“你以前生病都不跟我說,都是瞞著我的。”
——雖然知道了這是表姐,但她一著急,還是會不受控製地喊成“表哥”。
許長安含笑看著她:“我沒事,喝過藥,身上不燙了。我請你過來,是想向你請教一些事情。”
“你能請教我什麼啊?我什麼都不會啊。”陳茵茵不解。
許長安笑笑:“不不不,這些你都會的。就是問些衣裳首飾、荷包香囊這一類女兒家的東西。”
“啊,你說這個啊,你說這個我擅長。”陳茵茵來了興致,上下打量著表姐,“首先呢,咱們就來說衣裳。其實吧,我覺得你穿什麼衣裳都好看。你以前穿男裝穿慣了,你要真穿上鮮豔裙子,我可能還不習慣……”
許長安笑吟吟聽著,時不時地遞上一杯茶水,又請她吃蜜餞兒。
陳茵茵看見蜜餞,心中微訝:“原來表哥也吃零嘴啊。”
許長安笑笑:“這有什麼奇怪的?我也是人啊。”
隻不過這蜜餞兒不是她買的罷了。
買蜜餞的人這會兒正自心煩意亂。
這些天承誌白天在金藥堂幫忙學習,晚上在書房看醫書。他記憶很少,雜念也少。所以看書時全神貫注,很少分神。
但今天晚上,他卻莫名地感到煩躁,半個時辰過去,竟隻看了一頁。
他合上雙目,默默告誡自己:靜下心來,認真學醫。你答應了義父,不可辜負他的期待。
再睜開眼時,他眸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