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的聲音很小，但洞穴攏音，緊張著要如何被割傷口的林中玉沒注意，靠近的穆朝陽卻聽的清楚。
林中玉的這款狼眼手電國內少見，穆朝陽聽他提過，是年初時候從其堂哥手裏死磨硬泡得來。除非陳曦曾經見過這種手電，否則以洞穴的昏暗程度，她根本看不清手電側麵那串同色的字母。
打開手電，強光落在林中玉腿上傷口附近。那處變色腫脹的位置明顯有孔狀齒痕，在齒痕周圍還生出了一些小血泡。
陳曦從穆朝陽手裏接過狼眼手電，穆朝陽則快速用撕開的褲腿，在林中玉大腿處做了捆紮，盡可能阻止毒血蔓延。接著用刀在傷口附近接連切開幾處口子，努力將裏麵的毒血往外擠。
林中玉緊咬嘴唇看著穆朝陽動作，身體不住顫抖著。
在墜落的過程中，林中玉曾感覺到一股燒灼般的劇烈疼痛，入水後那纏住他腿的東西便不見了，疼痛快速轉為麻木。如果不是陳曦推了他一把，林中玉覺得自己嗆水又拖著麻木的腿根本沒辦法浮上水麵。
腿仍舊麻木著，林中玉一再勸自己不要緊張，別讓陳曦這丫頭笑話，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止不住的顫抖。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林中玉抖著嘴唇將墜落中的情況跟兩人大致說了。
陳曦抬手撫開林中玉濕漉漉的額發，試了試他的體溫，皺眉對穆朝陽道：“他在發燒……”
林中玉有些頭暈，嘀咕道：“我就說嘛，明明不痛，我也沒怎麼緊張，為什麼還會抖個不停……”
陳曦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低聲對穆朝陽道：“沈城一帶的毒蛇不多，從他傷口的情況和我在水裏摸到那條蛇的鱗片、體型判斷，很可能是岩棲蝮，就是咱們這邊的大花蛇。
隻是我從來沒見過那麼粗的岩棲蝮，且岩棲蝮毒性雖然不小，卻不該發作的這麼快。咬傷林中玉的蛇，可能是個變種……”
穆朝陽聞言眉頭已經擰成疙瘩，越發用力擠壓傷口毒血。至於用嘴吸毒，那是武俠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情節。
不能說一點兒作用沒有，可人的口腔粘膜本就比較薄弱，也不能保證沒有牙齦出血等情況。一旦毒素進入口腔後不能完全清除，連同吸毒的人也會一並中毒。
陳曦瞥了眼水潭，如果可以最好能將傷口反複衝洗，也能稀釋毒液。可潭水不是活水，即使從塌陷處透入的光亮十分有限，也能看出潭水的渾濁。若是用這樣的潭水給林中玉衝洗傷口，可能蛇毒略微減輕，卻又添別的致命危機。
正皺眉想著該如何才能保住林中玉的小命，陳曦突然就感覺到了一股涼風迎麵吹來，不由得跟著打了個寒顫。
如果洞穴隻破開頭頂一處天光，以那樣的高度和開口大小，陳曦很難有明顯的風吹感覺。可這涼風的感覺如此明顯，那就說明這處洞穴另有與外界相通的地方，所以才會形成空氣對流。且通風的位置應該比較低，否則即使有風進入，她也不會有這樣明顯的感覺。
穆朝陽也感受到了那股涼風，略瞟了眼水潭周圍的石灘。他的想法和陳曦不謀而合，或許在那些看不清的黑暗裏，就有與外界相連的地方。
眼看穆朝陽已經將傷口處理的差不多了，陳曦將手電光轉向有風吹來的方向。讓她沒想到的是，僅僅手電光照過去的那片區域，就有五六處大小不一的洞口。
穆朝陽從陳曦手裏接過狼眼手電，粗略環照了整個洞穴，兩人驚訝的發現，除了水潭一側，其餘成半弧形的石灘位置竟然有二十多處黑黝黝的洞口。
除去一些看著就太狹窄不易通過的，以及距離地麵較高難以攀爬的，竟然還餘了八九處洞口。
穆朝陽扭頭對陳曦道：“我去看看，剛剛那邊有不小的冷風吹過來。”
陳曦微微點頭，囑咐道：“小心些，我聽到石頭灘一些積水的地方有響動，說不準還有其它蛇類生活在這裏。”
穆朝陽應了一聲跳下石台，林中玉則愈發感覺身體綿軟，就近靠在了石台凸起的位置。
“陳曦……你說我會不會死在這兒……”
林中玉問的有氣無力，陳曦再次探了下他額頭的溫度，安慰道：“不會的，別胡思亂想。”
穆朝陽抬腳將一條從石縫裏竄出來的岩棲蝮踢飛兩米遠，緩緩靠近冷風吹來的位置。他本想著試探下從哪個洞口吹出的風最強，就選哪個洞口走；可是讓人意外的是有三個洞口吹出的風感覺都差不多。
狼眼手電的光照很強，穆朝陽很快就發現其中一處洞口裏麵有明顯人類活動的痕跡。他舉著手電小心走進去，狹長洞穴側壁的軟泥上印著個不太清晰的手印，地上還有半截尚未完全腐爛的蛇頭。
穆朝陽湊近了些，從手印著力位置的深淺，他粗略估算對方身高應該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之間；而綜合洞穴內的溫濕度還有蛇頭的斷麵看，蛇頭被丟棄應該不超過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