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她們搬去縣裏以後,村裏的房子就由趙喜仁一家幫忙照看著。趙家人都勤快,因此後麵的菜園子就沒閑置,種了不少應季的蔬菜。有時候趙喜仁他們去縣裏,還會給陳家捎帶些。
祖孫二人邊低聲說著話,邊繞去了後麵的菜園子。
陳老爺雖然不了解孫女說的什麼‘國際行情’,可早年走南闖北閱曆還是有的,大致上理解了陳曦要做事兒,心就跟著踏實了不少。
剛剛陳老爺子心裏裝著事兒,天氣熱又抽了袋煙,如今緩過來嘴裏自然幹渴。剛好身邊就是架旱黃瓜,老爺子從上麵摘了根頂花帶刺的,大手一搓便蹲在了陰涼裏哢嚓哢嚓吃了起來。
陳曦鼻端立刻就嗅到了股屬於黃瓜的清香,也有樣學樣摘了根旱黃瓜,擼吧一下蹲到了陳老爺子身邊開啃。
陳老爺子看著自家孫女跟他那十成十相像的動作,終於有了笑臉。
陳曦也跟著笑了,陳老爺子點點陳曦的膝蓋:“別蹲著了,看給你牛仔褲蹲倆大包,瞧著就不好看了。”
祖孫倆這邊心情舒緩,邊輕鬆說話邊吃黃瓜解暑,可村委大院兒裏的氣氛卻很緊張。
之前陳曦看到有人在村口大樹下排隊,的確如她猜想的那樣是在做統計。分別統計的是想承包魚塘和弄臨河窪地養魚的人數。
當然,這個所謂的人數,是以家庭為單位的,村裏每家都出了一名代表。
桃花灣像樣的魚塘就那麼幾個,競爭自然激烈。可魚塘承包一年最低就都交兩百塊,能舍得這兩百塊的人家在桃花灣也不算多。統計下來一共有三十幾戶人家,其中就包括了現任村長徐長貴。
臨河的窪地看著多,無奈僧多粥少,光報名的就有近百戶人家。適合做魚塘的窪地統共也不夠二十家分,因此競爭同樣激烈。
為求公平,村裏幾個主事的人想了個類似競標的辦法。魚塘承包的底價是兩百,窪地的底價則是二十。報名的人人手發了張帶有村委紅戳的小白紙條,可以將決定好的價位和名字寫在上麵。盡量不要讓其他承包人看到價位,避免影響自己的競爭。
之後報名承包魚塘和窪地的人分別抓鬮抽號,按照抽到的號碼在村委大院兒前麵排隊。一次隻能有兩個排隊的人進入村委大院,按照在紙條上寫好的承包價在相隔最遠的兩個房間進行登記。
最終按照登記下來承的包價位選出出價最高的一些人,對應給予相應的魚塘和窪地。
為求公平,登記的雖然隻有兩個人,卻分別有五個不參與承包的人負責監督核實。如果其中有人出的承包價位相同,則按照牌號順序選擇靠前的人。
陳成棟和趙喜仁都沒打算承包魚塘和窪地,兩人在村裏又挺有威望,自然就成了十個監督核實的人選之一。
登記的速度很快,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鍾,就登記完畢並排出了承包名單。徐長貴的名字排在魚塘承包的第一位,他們家給出的承包價位竟然是一年六百塊。
除了隱約知道閨女賺錢可能已經幾十萬的陳成棟外,其餘桃花灣的人都被徐長貴一家給出的承包價位嚇到了。
這時候的六百塊,就是在工資較高的雙職工家庭,也不是一兩年就能攢出來的。
徐長貴的小兒子也沒想到,自家老爹會給這麼高的承包價位。聽到陳成棟高聲讀著承包名單念後自家的承包價位也是嚇了一跳,驚的直扯徐長貴身上那件泛黃還帶著破洞的跨欄背心。
被兒子鬧的心煩,徐長貴沒好氣的拍開小兒子扯自己背心的手,哼一聲道:“慌什麼慌,不就是六百塊錢嘛!”
徐長貴大兒子心裏發苦,那可是六百塊啊!就算他們一大家子不吃不喝攢一年的糧,也絕對不可能賣出六百塊的高價啊!
陳成棟依次念出一個又一個承包人和價位,周圍人也不再關注徐長貴家幾人。
這時候徐長貴才低聲對身邊幾個兒子說道:“我去縣裏開會的時候聽人家專家說過,一畝魚塘少說也能出七八百斤魚,咱家包的塘子哪怕去掉兩個斜出去的邊角,也有近八畝。
就算開河後魚肉價格便宜,隻是豬肉的一半兒,一畝魚塘咱們少說也能收入四百塊,八畝地的魚塘就是三千二啊!這還是往最少了估算。”
眼看著小兒子吃驚的長大嘴巴,徐長貴得意一笑,繼續道:“上麵不是給咱們整理了不少養魚的順口溜嘛,我就不信,按照那些‘專家’給的順口溜,咱們還能養不好魚。
到時候一年五千塊應該不費勁,刨去成本,有個兩三年風調雨順,咱們家就是萬元戶了。”
徐長貴的大兒子可沒自家老爹那麼樂觀,嘀咕道:“您也說是風調雨順了,萬一今年洪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