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穩地說完了這一番話,皇帝蹙眉思索,一麵瞧著她,說到底不過是個年輕女子,身上還帶著些未脫的稚氣,可那一雙眸子竟比古井還要幽深,似乎能吸取人的魂魄一般,不知為何便叫人想要相信……
“朕知道了。”
皇帝啜了一口茶,點頭道:“朕本就屬意讓她和親,況且也已經親口應下了此事,隻不過礙於淳於王爺鬧出的事,一時沒有決定。”
說到此處,他突然看向蘇菱,追問道:“那依你之見,趙家一事該如何料理?”
蘇菱跪在堂下,極為恭敬地道:“陛下,臣女方才說了,臣女隻會卜卦,您是天下之主,合該由您做決斷。”
她可不傻,皇帝讓她暢所欲言,她若是照做,那便是以女子之身涉足朝政,這可是僭越,是死罪!
皇帝摩挲著手上的茶盞,半晌才道:“你且退下吧,朕自有決斷。”
“是,陛下。”
退出禦書房之時,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隻覺手心之中滿是黏膩的汗水。
梁將軍快步走了過來,問她道:“結果如何?陛下可答應了?”
她搖了搖頭,正待開口,身後卻傳來了成淨嘲諷的嗓音:“沽名釣譽,陛下可不是如你所想那般好欺騙的!”
成淨仍舊對自己敗績一事忿忿不平,走到蘇菱麵前道:“蘇二小姐,卜卦一事可不是人人都做得來的,你若是想學,貧道可以破個例,勉強收下你,可是日後絕不能這般強出頭……”
話還未說完,他便被一臉凶神惡煞的梁將軍嚇得倒退兩步,捂住胸口道:“你……你想做什麼?”
梁將軍冷哼一聲:“你若再廢話連篇,本將軍親自送你回真元觀。”
一麵回身對蘇菱道:“蘇二小姐,咱們走,不必管他,什麼本事都沒有,竟還敢說要收你為徒,哪來的臉呢……”
二人一道離開,成淨在背後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晚間,蘇菱回到了府上,蘇卿一早就在門口等候,見她回來,立刻上前問道:“如何了?陛下他……”
說著突然壓低了嗓音,還朝周圍望了望,這才繼續道:“陛下可決定要將蘇語凝送去東萊了?”
蘇菱沉聲道:“雖未成事,但也不遠了。”
“你這是何意?”蘇卿急得拉著她的手臂不放:“你費了這一番功夫,竟沒成事?”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輕鬆道:“好姐姐,我本就不是奔著成事去的,若是一口咬死,陛下反倒會起疑,如今這般寥寥數語,陛下心中便會有所動搖,慢慢便會深信不疑。”
蘇卿聽著,突然捏了她一把:“你可真是變化巨大,若不是生著這張臉,我都以為我妹妹被人調包了。”
見蘇菱發怔,蘇卿笑了起來:“好啦,母親說今日有新鮮的蓮藕送來,咱們一道去主屋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