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美洛的魔法屏障對梅林形同虛設。
立香眼睜睜看著他拍完照,收起手機,還用魔法改變的新外貌向她特別可愛地眨了一下眼,豎起食指在唇前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怎麼了?”
看不到後方的情況,卻注意到舞伴的心情變化,亞瑟低頭詢問。
“沒什麼。”
在別人落難的時候拍照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雖然她當時是為了緩解直覺感受到的心理壓力與不安,沒有想太多,不過事後想想是挺過分的。
不,不對,如果在那裏的人是亞瑟,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那麼做的。
隻是因為是梅林,就算要救他也讓人很想打他一頓出氣,到底為什麼會被關在那裏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解釋。
一路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剛才居然產生了一瞬間的內疚之情,果然是因為身邊的人是完美無瑕的亞瑟嗎。
“跟我來。”
兩支舞曲跳完,亞瑟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了一句,像小男孩帶著他的玩伴躲避家人偷偷溜走一樣,拉著立香從垂著簾幔的門廊離開禮堂。
人群的喧囂與美妙的音樂隨著厚厚的簾幔閉合一起被隔斷。
留在禮堂裏的巫師垂下頭,任由額發覆蓋住眼睛,按在豎琴琴弦上的手指改換琴弦,配合著中土世界無人知曉的曲調,展開了低沉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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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拱廊,離開宮殿建築,清涼的晚風一下子吹上麵頰,讓心情變得輕靈。
燦爛的燭光被遠遠丟在了身後,取而代之的是頭頂微弱卻閃爍迷人的星光。兩側是濃翠的灌木,中心有一座白色岩石砌成的噴泉池,不斷從高處向白池裏拋灑水珠,發出嘩啦嘩啦的水流聲與落上岩石的拍打聲。
立香摘下搭配禮服的長手套,把手伸到水池裏攪了攪,沁涼晶瑩的感覺從手指傳到心靈。
“好舒服。”
穿著宮廷禮服的亞瑟學著她的樣子把外套脫了放在池邊,裏麵是有點像亞麻又有點像絲麻的白色襯衣,領口袖口都綴了一些細致的蕾絲,看上去和外套一樣華貴精致,但因為質地輕薄,所以可以挽起袖口,和她一樣將手伸入池水。
“我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梅林帶著我到河邊,兩個人都變成了魚,在河裏遊了很久。”
“誒,那麼有趣嗎?”
“哈哈,是的。十多年前的事了,回想起來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回憶往事的國王神色溫柔寧靜,望過來的翠色眼睛像沐浴在星光下的清澈湖水:“我們也有九年沒見了,你看起來一點都沒變。”
居然已經過去九年了嗎。
無論時空轉移了多少次,這種時間差造成的不同感受依然讓她無法適應:“對我來說隻是才發生過的事而已。”
“雖然我也這麼覺得,不過你說的不是比喻,而是實情吧。”
亞瑟笑了笑,臉上帶著一種少年的天真稚氣:“那時候我連見習騎士都不是呢,還夢想過如果有朝一日能夠成為騎士,或許能請你參加受封典禮。”
立香很自然地順著他的話語想象了下去。
她對騎士受封的儀式和過程其實都是充滿好奇的,亞瑟的騎士冊封也很讓人願意想象。
但是……
“結果不僅你不在,自己的騎士受封也再沒有機會實現,反倒為其他人做了很多。”
“因為在成為騎士之前直接成為國王了嗎?”
“啊,你知道呢。”
他微微臉紅,低頭看著自己張開的手掌:“村子裏有人成為侍從的時候,我很清楚我能做得比他好;拔出劍之前,我也很清楚我能做得比那些王好,但我依然不知道我是否合適成為國王,我從未想過那樣的事。”
“……”
“不過,想到如果我做得足夠好,你就不用再牽扯到這些危險中,又覺得充滿了動力。”
那是從開始就注定無疾而終的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