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的話語好像在詢問,其實並沒有給人選擇的餘地。
被困在狹小堅硬的床與牆壁形成的死角之間,嚴絲合縫的按扣在魔術師靈巧有力的手指下一顆顆失守。
腰帶、皮革束帶、繞領領結,自己解起來除了麻煩沒有其他感想的一道道束縛被以近乎藝術的手法依次打開,因為節奏太過流暢,回過神來的時候外套已經敞開,露出穿在裏麵的黑色打底衫。
“我記得觸發交感隻要皮膚接觸就行吧?”
她按住對方繼續向下的手,因為活動空間被壓縮得非常有限,稍微動一動就會發生新的身體擦碰,她按住對方以後就停下動作,忍耐異樣的情緒。
“嗯?可是你看起來很熱的樣子。”
魔術師用可愛的語氣一臉無辜地回答著。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稱得上性格惡劣,指望他能夠自己反省實在是太甜了。
“你離遠點就行。”
知道一旦放鬆一定會被得寸進尺,她盡量冷硬地說話。
“抱歉呐。”
相當乖巧地低頭道歉,身體卻沒有要移動的意思,魔術師反扣住她的手,與她麵對麵側臥:“從沒想過會帶其他人進入這裏,床是按單人的尺寸考慮的,這一點還請你勉強忍耐一下。”
此後的發展還算正常。
魔術師做到了他承諾的控製——至少目前給她的感覺是這樣——開始是輕微的暈眩,既不像酒醉,也不像旋轉後的頭暈,是一種很清明的,可以明確描述出感受的暈眩。然後,積累到了某一個質變點,暈眩感一瞬間強了起來,情緒變得高漲,想象力也被激發。
沒有看魔術師,她將身體抵進牆壁與床形成的夾角,以此讓與現實的連接更緊密,視線則自然地轉到了上方的天花板。
整座城堡由完整的水晶構成,這間狹小房間的天花板也不例外。
但那水晶忽然變得亮得過分也清晰得過分,像是打了強光又用高倍鏡去看一樣,銳化的程度一再加深。
數不盡的顏色擁擠、分離、複製、旋轉、融合,最終成為亮到極點的單純色彩。
視野開始開闊。
城堡不再是封閉的阻礙,而是與自身融為一體的某種組成物,想要透明就可以變得透明,目光所及的遠方一瞬間延伸到無限遠。
靈魂似乎擺脫了一直施加在它身上的時空引力,自由自在地離開身體,前往靈魂的宇宙中旅行。
再也沒有什麼束縛,也沒有什麼隔閡,隻要她想,她可以看到任何事,前往任何地方,成為任何事物。
恐懼在這個時候襲上心頭。
過於龐雜的信息量與全知全能的感覺不僅沒有為心靈帶來喜悅與滿足,反而導致了巨大的空虛。正因為一切都是可預知的,個人的意識被壓製到了極點,甚至連生存的本能都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