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衣玦在輕柔的風中微微翻動,一頭青絲被放了下來,鋪散在後背,同他墨色的衣裳混為一體。

卓絕的身姿挺拔,負手而立,他深邃的雙眼閃爍著眺望遠方,其中藏著萬千思緒。

他的身後多了一個人,是他的得力手下餘逸。

餘逸從懷中取出一物遞給謝瑾年,謝瑾年接到手揣進懷中。

靜默的時間,萬籟俱寂。突然餘逸沒頭沒尾的問道:“公子,要去嗎?”

謝瑾年仿佛知道他問的是什麼,點點頭,不帶絲毫遲疑。他吩咐餘逸做好一切準備,“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太子血脈,我都要去看一看。”

他主動說,“如果是,我也可以給義父一個交代,如果不是,至少沒有錯過每一次能夠找到他的機會。”

餘逸明白了。世子在別的時候都能沉默寡言,唯獨在這件事情上說的很多。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隻是……“您好不容易和世子妃的關係好了些”頓了頓,“如今一走,恐怕又會變成原樣。”甚至結果更糟,他沒有說出來。

謝瑾年明白他的意思,收回眺望遠處的目光,側過頭說:“餘逸,大局為重。”

“是。”主子的命令就是一切,他說:“藥吃少一點,痛苦會減輕些。這次公子您隻能自己忍受,屬下怕……”

“大局為重。”謝瑾年堅持道。

餘逸低下頭再不反駁,抱拳領命離開,徒留謝瑾年一人在靜悄的夜中沉迷。

餘逸走後,謝瑾年拿出剛才揣進懷中的東西。這是一包褐色的藥丸,粉質很細膩帶著淡淡的香味,用途是引發所謂的“心髒病”。

謝瑾年的病三分真七分假,若是要太醫拿不出錯處,就得每月吃下幾粒藥丸。

藥是有副作用的,它可能不時的會讓人全身疼痛,尤其是心髒絞住的痛。像是兩個壯漢一人一頭的那些濕毛巾,用力的要把毛巾擰幹的完全沒有水分。

謝瑾年盯著手中的藥,撚出幾粒放進嘴裏,然後將剩下的又原封不動的包好,再度揣進懷中。

一分鍾之後,劇烈的疼痛襲來,冷汗刷的一下,從額頭上鼻尖上冒出來,源源不斷的朝外麵湧出,爭先恐後的就像是爭奪大米粒的小雞仔。

冷汗爆發絞痛襲來,謝瑾年好看的手捂住胸口,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好像這樣就能緩解痛苦一般。

他忍耐了很久,才終於抵擋不住緩緩的倒在地上。

昨日下過小雨,雨水過後空氣中都帶著潮濕的味道,雨水濕潤了泥土澆灌的花朵,花瓣上沾著幾滴水珠,大地也變得濕淋淋的。

謝瑾年倒下壓倒了兩叢火紅的玫瑰,開的濃豔的花朵被撞散,唯美的花瓣像羽毛一樣,飄灑到空中,又因地心引力緩緩降下,落到一張蒼白的臉上。鮮豔的紅色無邊的黑暗中向上生長,染偷了一方的天。

倒下後,玫瑰花的刺盡數紮在謝瑾年的血肉中,點點血跡從墨色的長袍裏滲透出來,逐漸被鮮血染得更加黑暗。

他就像是從黑暗中開出的花,與那些玫瑰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