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列顏答應,顧少晗起身,拿起餐桌旁的車鑰匙,轉身正要走,背影略略一僵。
他若有所思地轉身,含笑著對列瑾瑜說道,“瑾瑜,小顏總是喜歡動手,雖然我認為她是在跟我打情罵俏,但我常常怕她弄巧成拙,你身為姐姐,該勸勸她……比如,像胡妮這樣溫婉!”
列顏擰眉,抬眸瞪他,竟然在列瑾瑜麵前告她的狀,真有種,她咬牙切齒地低聲詛咒。
列瑾瑜何等聰明的人,哪能聽不出這話裏的意思,再看到列顏的神色,對一切都心知肚明。
顧少晗前腳出門,列瑾瑜就冷冰冰地對列顏說道,“列顏,你跟我來書房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列瑾瑜在說上放了重音,列顏的心被重重砸了一下,後背的肌肉明顯一僵,整個人神經都緊繃起來。
書房裏,列瑾瑜坐在一張紅木書桌後麵,摁了一下桌上的顯示器,雙手交叉在腹前,眸色上上下下地打量列顏。
“你對少晗動手了。”列瑾瑜麵無表情地陳述。
也是,她從來都不會讓列顏陳述事實,不論是胡妮,還是顧少晗,或者是任何人,她一概都會把矛頭指向列顏,從不含糊。
列顏苦笑,垂眸,望著自己穿的劣質黑色的仿軍用的皮鞋,腦海裏突然蹦出慕白的那雙鞋子,還有迷彩褲子塞進皮靴裏的樣子……
看到列顏一副不回答,不反抗的樣子,列瑾瑜把顯示器一把扭向列顏,語氣頗為生硬地說道,“你知道,供養這樣一個病人在家裏,全套的生命維護係統需要多少費用,對吧!”
顯示器裏,一個容顏清俊的男子躺在窄小的床上。
白色的床單更襯得他容顏白晳,清瘦,臉部輪廓的骨頭隱隱可見,眼眶深陷,仿佛是睡著的王子。
他戴著呼吸機,鼻飼,身上插著滿滿當當的管子,就像是被管子纏繞的機器人一樣,冰冷地躺在那裏,隻有起伏的胸口在向人們證明,他還活著。
“哥!”列顏心裏一揪,眸子猩紅地撲過去喊了一聲。
她雙手抱著顯示器,恨不能現在就鑽過去,看看哥哥,跟他說說話。
視線模糊起來,痛苦讓列顏的胃揪痛,早飯吃的東西向喉嚨處湧來,她咬著牙,忍下去。
列瑾瑜一把又把顯示器拉回去。
她神色冷厲,輕蔑地抬起眼睛看著列顏,不容商量地說道,“列家沒有理由養個廢人,如果不是因為你,爸爸早就在放棄治療書上簽字了……”
列顏上前,托著書桌的邊沿,深吸一口氣,勉強忍著喉嚨間的哽咽,“列瑾瑜,你想讓我做什麼?你說吧,隻要你不停止對哥哥的救治,你說什麼,我做什麼!”
“讓你去警校,似乎是錯誤的!”列瑾瑜意有所指,眸色陰騖的如同地獄。
列顏搖著頭,紅著眼睛,憋著一口哽咽,“沒有錯,是我不好,不該對顧少晗動手,我現在就陪他出去玩,怎麼玩都行……姐,他是爸爸的孩子,我們的兄弟,求你再給他一點時間,他還有機會活過來的!”
列瑾瑜笑了,笑得如同禽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