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花翻了個身,歎了口氣,她就是她,雖然眼下是白蓮花,可終究有一日是要割舍下著十丈軟紅塵的,她能抽身,才是要緊。
恩寵,她也明白,肯去做和願意做根本就是兩回事,她不想為了恩寵喪失了自己的本性,皇帝喜歡她的,並非是她願意承寵的嬌媚,亦不是她事事聽命的順從,她不想跟他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牽扯,即使是在她身為妃子的情況下。
皇帝若是真心喜歡她,那也一定是喜歡她這個人,而非是種種外象。可是他今日,似乎真的有些生氣了呢?
她咬著手指,皺眉歎氣,那怎麼是好?他會不會真的去了溫姐姐那裏,溫姐姐有著身子,怕是不好行房吧?
她小臉一紅,頓時唾罵起了自己。呸呸呸,怎麼想到這回事了,不害臊!管他呢,總歸溫姐姐才是他正經的妃子,便是做什麼,兩人都是心甘情願歡喜不已的,不像自己,哪裏都不行,隨他們去好了。
她懊惱地想了一會兒,終究是被自己的想法打敗,扯了被子蒙上了頭,踢騰了兩下,發泄心中的哀怨。
雲雀聽見動靜,朦朧醒來,支起身子,睡眼迷蒙地問道:“小主,小主,你怎麼了?”
白蓮花心頭一驚,慌忙不再動彈,屏氣凝息;雲雀聽了一會兒,著實是沒有什麼別的額動靜傳來,隻以為是她睡覺翻身罷了,便躺會榻上,又呼呼睡去。
經過這一折騰,她也不敢再胡思亂想,生怕再折騰出什麼動靜來,閉了眼,緩緩入睡。
卻說皇帝這頭離了春熏院,這雨夜濕滑,抬轎輦的太監們不敢走快,怕顛著了皇帝,小心翼翼地亦步亦趨,皇帝坐在轎輦上,閉目不言。
容德祥小跑跟在一旁,笑著問道:“皇上,現在去?”見皇帝不答,斟酌了一下,又笑道:“許是貴妃娘娘還沒歇下,皇上去了她肯定高興,不如去靜怡殿?”
聽見靜怡殿,皇帝眉頭皺了起來,靜怡殿靜怡殿,怎麼個個都讓他去靜怡殿,想去的地方被不軟不硬地趕出來,他是皇帝啊,九五之尊啊,竟然淪落到下雨天連個去處都沒有?
見皇帝皺眉,容德祥乖覺地不再吭聲,行了一會兒,聽見皇帝歎了一口氣道:“靜怡殿。”
容德祥臉上又露出笑容來,低聲道:“擺駕靜怡殿。”
眾太監應了是,便抬著皇帝往靜怡殿的方向去。靜怡殿在前頭,離這兒倒還有一陣距離,皇帝依舊不說話,容德祥知道他心情不快,便不再觸黴頭,生怕說個什麼又戳到他痛處,是以隻有太監們踩在濕滑地麵上的腳步聲,旁得倒也安靜。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飄渺的琴音,如仙樂一般,越過重重宮闕,繚繞縈回;又如夜鶯,翩躚著落在了眾人的耳朵裏。
容德祥反應慢了半拍,還不以為意,皇帝的眉頭倒是動了動,眼睛也睜了開來,凝眉細聽。
眾人的腳步聲踩在地麵上,還有漿漿的水聲,他眉頭一皺,揚了揚手,低聲道:“停!”
眾人應聲止步,容德祥詫異地看著皇帝,卻見皇帝一臉神往的模樣,不由也轉過頭來細聽起這琴聲來自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