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和昭儀娘娘身份貴重，送的少了倒是不體麵，各送兩匹才是心意，你改一改罷。”
蕊珠嘟起嘴巴來，道：“可是小主，這‘織花錦’多珍貴啊，您倒是這麼大方舍得。”
林美人聲音沒來由地冷了幾分，似是賭氣地道：“再珍貴也比不上水雲緞珍貴罷了！”蕊珠聞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她自知失言，急忙改口道：“既是皇上的恩賞，都是闔宮的姐妹，沒什麼舍得不舍得的。”見蕊珠了然，又道：“貴妃娘娘德重後宮，昔日裏也是送了我不少好東西的；昭儀娘娘威嚴尊貴，協理六宮，這些東西不過是一些心意罷了。”
蕊珠應聲點頭，這才叫了人抱了東西出去了。
林美人看著她出去的身影，眼睛裏頭的黯然禁不住又浮上了好幾層，卻也不願意再去想，轉頭進了屋子裏頭了。
過了好些時候，蕊珠才回來，上下來回地跑，額頭上沁出薄汗來，回來稟告，“小主，已按吩咐送過了。”
林美人正支了繡架繡花，聞言也隻是點點頭，隨口道：“送了就成。”
蕊珠像是見了什麼高興的事兒，整張臉上喜氣洋洋的，笑道：“小主真是聰慧。貴妃娘娘和昭儀娘娘都讚您大方，不拘著呢。”
林美人淡淡一笑，不接話，蕊珠卻仿佛是想起了什麼稀奇事，笑道：“小主，這‘織花錦’原是您有的恩寵，連趙才人那裏都沒有呢。見我送了過去，臉色也大是不好看，卻沒說什麼，客氣兩句便罷了。”
林美人手上針線一頓，揚起臉來，言語裏是不計較的寬容笑意，“她性子急，能這樣讓你出來已是好多了。”
蕊珠吐了吐舌頭，笑道：“小主累麼？奴婢去給您盛碗蓮子粥？”說罷，轉身就要出門，卻又被林美人叫住，“等一等。”
她詫異地回過頭來，林美人放下手中針線，耳朵旁似是燒了起來，低聲道：“春熏院怎麼說？”
蕊珠不防她問這個，仰起頭來想了一想，道：“奴婢去的時候，婕妤小主在廊下和宮人們畫格子，知道奴婢來送東西，沒說什麼，就笑著說知道了小主的好意，東西收下了，還賞了奴婢一錠碎銀子。”
林美人點了點頭，心中失落愈發擴大了些，沒說什麼就讓她出去了。蕊珠雖然詫異自家小主反常，但也知道自家小主是個慢性子的人，無論是什麼，都要進一進心裏頭，過會子自己就散了，也沒當回事，出門去給她盛粥去了。
剛跨出門，就瞧見院子外頭進來一行人，為首的那個明黃服色，衣角上的盤龍紋的銀線折射出些亮光來，步伐當風又帶著穩健，往正屋裏走來。
蕊珠心中一喜，急忙在門邊跪迎，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安吉祥。”
皇帝步履不停，走得也快，轉眼間到了階下，抬腳上前，也是兩步就到了她身邊，笑著道：“原是想給你家小主一個驚喜，倒沒想到你個快嘴丫頭在這兒。”
皇帝語氣閑適，與她隨便說笑，已是說明在綠綺閣裏很是隨意了。
蕊珠喜上眉梢，頭埋深了幾分，低聲笑道：“皇上恕罪。”皇帝笑著逗完了她，讓她自去，自己踏步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