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殿前,便聽到仵作在回話,與剛才跟她說的倒是沒有差別,皇帝越聽麵色越沉,一言不發,待仵作回了話,才道:“既是自盡身亡,又為了什麼原因自盡?有何緣由,單憑這毒物又有什麼真憑實據?”
仵作麵露惶恐,低頭又道:“奴才不敢欺瞞皇上,水銀灌肺難受無比,如若有神智,也必然難以下咽;如若無神智,口舌無力,也會流淌出來些許,不會這般幹脆利落,還有,奴才從這宮女身上發現了這個,還請皇上過目。”
他說著,便從自己的隨身箱子中拿出一個小塊兒來,褐色拇指大小,瞧不清楚是個什麼。容德祥皺了皺眉頭,以為不吉,但見皇帝點了點頭,也隻好躬身拿了托盤盛著,端到皇帝一步開外。
皇帝低下頭去,細細地瞧了一眼,看著看著神色便愈發有些難看,坐回凳子上沉默不語,仵作又道:“這一小塊‘寧息香’是從這宮女衣袖口發現的,隻餘這一點,奴才剛才聞過了,這香味聞著與‘寧息香’相似,但其中卻有差別,裏麵多的一味‘冰荇’過重,讓人聞之昏昏欲睡,身體癱軟,如熟睡征兆,但長久使用,會讓人愈加犯困,身體憊懶,導致體質越來越弱。”
此言一出,眾人驚呆了,姚妃抱過慶陽公主別開了身子,離那東西遠了一些;佩兒一臉茫然地看著那托盤上的東西,眾宮人也是莫名其妙,不知何故。
皇帝怒哼了一聲,道:“你是說,趣兒是為了這個才吞銀自盡的?”
仵作深深埋了一回頭,道:“奴才不敢妄加揣測,隻得如實稟報,一切但憑皇上詳查。”
白蓮花站在殿門口,眸色深沉,眉頭微蹙,卻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這麼一會兒功夫,晨起來請安的嬪妃們已然到了瓊華殿外,消息早已傳了出去,見了殿內院中如此大的陣仗,也有些戚戚焉。
眾人到了殿前的時候,一一見禮,皇帝沉眉道:“都起來吧。”語末,尚帶了些許歎息,聽得人心中一緊。
姚妃將慶陽遞給嬤嬤,讓她們帶到一旁喂奶,自己整理了衣裳坐在了皇帝下首,身為四妃的威嚴便也拿了出來,低聲道:“諸位妹妹多禮了,本宮殿中出了大事,倒是怠慢了。”
眾嬪妃齊聲道:“不敢。”寒暄過後,才一一落座,林美人也在其中,坐下之後抬眼瞧了瞧白蓮花,白蓮花因是跟著皇帝來的,早早已經見過禮,這時倒是不必再行禮,仍自站在門口獨自沉思。
眾妃嬪中有膽子大的,開言道:“娘娘宮中出了人命,可是找到緣由了麼?”
姚妃抬眼瞧了一眼,道:“驗屍的來瞧過,說是自盡身亡的。”眾人一陣竊竊私語,雖不盡信,但看著皇帝神色不好,也都沒敢說話。
皇帝適才叫了仵作出去候命,此刻正殿中坐著的便是一群鶯鶯燕燕,衣香鬢影,釵環繚繞,殿中跪著四排宮女,個個垂頭喪氣,不敢言語,裏頭唯一一個嚶嚶啜泣的正是趣兒的同住佩兒,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趣兒是自盡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