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提醒,白蓮花往袖口看去,這才發覺那布帛已然掉出了大半塊來。
她神色淡然,掩住了眸中的一縷情緒,將布帛重又往裏塞了塞,剛想回複,常玉清疑惑地皺起了眉頭,目光牢牢地盯著那布帛,道:“這可是穗花長紋?”
白蓮花愣了愣,穗花長紋?那是什麼?看常玉清神色,難不成他竟認識嗎?
思及至此,她順手便將那布帛拿了出來,托在掌心遞給了他,低聲問道:“王爺難道認識這個東西?”
常玉清不明所以,卻也伸手接了過來,看了兩眼,微微含笑說道:“娘娘這是從何處尋來的?本王知道的,這宮裏頭衣裳上繡這個的,也隻有行宮裏頭的一個人了。”
白蓮花眼眸收緊,盯在他臉上,常玉清笑意晏晏,坦然隨性,不像是知道什麼內情的人,心中這才舒了一口氣,笑著問道:“王爺說的是哪一位?”
常玉清將那塊布帛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了兩眼,笑道:“穗花長紋是尋常百姓農戶家女會繡的花樣,雖然登不得大台麵,卻有別具一格的好看,宮裏的娘娘們是慣不會用的,本王早些年機緣巧合識得清泉行宮的一位宮女會繡這個,這花樣意味著豐收吉祥,本王覺得不錯,四處尋了來送給了母妃。”
白蓮花心中喟然一片清涼,她抬起頭,嘴邊的笑意已經凝結,聲音沉沉,“王爺說的可是清泉行宮西邊當差的碧瑩姑娘?”
常玉清頓時愣怔住了,意外不已,“娘娘怎麼也識得?可是也喜歡這穗花長紋?”
白蓮花抬眼看著他,雙目明淨,澄澈無邪,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道:“王爺還不知,這位碧瑩姑娘昨日跌井淹死了。”
“什麼?”常玉清大駭,臉色都變了,震驚、悲痛的神色混合在一起,交織成大驚的神色。
白蓮花幽幽吐出一口氣來,低聲道:“王爺沒有聽錯,這位碧瑩姑娘昨個夜裏已經沒了,今日才挪出宮去,隻怕這會兒已經葬下了。”
她遠遠看了一眼外頭,斜陽西墜,綻放著最後的光華,或黃或紅,雲霧紫淺淺泛起,像是女兒家夏日裏挽在臂彎間的長紗披帛,繚繞起舞間的姿態蹁躚。
常玉清似是受了頗大打擊一般,嘴唇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喃喃低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白蓮花看他神情,詫異問道:“難道王爺和這位碧瑩姑娘十分熟識?”
常玉清從剛才的震驚裏回過神來,聽見她問,這才勉強回道:“也不算多麼熟識,隻不過早些年來行宮的時候,她被罰在雪地裏跪著,本王看不過去,便解救了她一把,這宮女倒知恩圖報,非要感謝本王,本王見她衣裳上的刺繡特別,便開玩笑讓她繡了個手爐套子送給了母妃,如此罷了。”
白蓮花了然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將事情的原委開口告訴他,正在思慮間,常玉清又道:“她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隻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