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帝留宿春熏院,消息便像是長了腳一般飛遍了宮中。
瓊華殿、綠綺閣、朗音閣,乃至霽雲殿、含香殿……心情念想都各不相同。
瓊華殿一縷幽香燃著,姚妃在後殿處瞧著慶陽公主熟睡的麵龐,女兒漸漸長開的容顏,輕輕拍打著滿心愛憐,聽了這消息,眸中不知道掠過什麼神采,淡淡地道:“到底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與旁人多有不同。”
她冷哼一聲,還以為皇帝果真被那異邦女子迷得失了心竅呢,可想一想自己下的禁令,皇帝倒私自將她接出宮室,遊玩賞樂,而白蓮花一通發落,倒什麼事也沒有。
寶霜在一旁見她又鑽了牛角尖,柔聲笑勸道:“娘娘想什麼呢,娘娘暗下不發不叫皇上知道,那是全皇上的麵子,白充媛這番一發落,宮裏頭誰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念著娘娘的情分,這不還是偷偷接出去的麼?”
姚妃淡淡地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綠綺閣中,純貴嬪看了女兒幾眼,見女兒發困便叫乳母抱著下去哄睡,抽出發上簪子放在妝台上,神思悠遠,隻覺得鏡中女子眼角眉梢都似含愁,良久歎了口氣。
蕊珠道:“娘娘何必在意,總歸是有人能治得了那狐媚子,咱們公主日漸長大,皇上疼惜,娘娘的恩寵自是不會斷的。”
純貴嬪心裏想的哪是這個,但好在她說的有理,當即也隻是緩緩點頭,一句話都沒說。
霽雲殿中,於良媛隻繡著手中的一個香囊,聽了柳容華的話,心中毫不在意,道:“總歸是咱們不在跟前,充媛娘娘如何發落,也礙不著咱們的事兒,隻是宮裏頭寧靜,總歸是好事。”
柳容華看著她四平八穩的臉,暗自腹誹,你是不在跟前,可我是眼睜睜瞧著的,三言兩語間便叫趾高氣揚的和嬪沒了話說,老老實實地去和麗修儀賠罪,出來之後也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頭蔫腦地走了出去,連那美貌無端的臉上都多了幾分晦暗。
“話是這麼說,可白充媛如此厲害,若是有了機會發落我們,我們豈不是還要比和嬪更慘?”她憂心忡忡地說道,她們可不比和嬪身份放在那裏,打不的罵不得,又有那般長相。
看來和嬪入宮,宮裏的女子一時間都風聲鶴唳,畢竟在這亂花迷人眼的宮中,和嬪當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於良媛咬斷線頭,語氣仍舊不高不低:“充媛娘娘不是那樣的人,端看她當日如何提點你我,便知道了。隻要我們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自然會安然無恙。”
柳容華被她的話氣得絕倒,她想這麼四平八穩下去,可她還想要個恩寵名頭臉麵來呢,家裏獨她長得貌美,送進宮中是抱了多大的期望,父兄都在家中看著,難不成叫她默默無聞下去?
可看於良媛的模樣,也知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還不如去找麗修儀說話呢。
而此刻的麗修儀當真是揚眉吐氣,又心情不豫,情緒交織在一起,便是個悶悶生氣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