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天,子涵隻做了兩件事,烤了一個戚風蛋糕,做了一份冰激淩。
好久沒做這些了。子涵的手藝都忘的差不多了,即使盡力去做。結果,還是把蛋糕烤糊了,子涵坐在地上,身邊擺著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激淩,不知道是不是牛奶加多了的緣故,冰激淩變得發硬,沒有了細膩的感覺,子涵舀了一勺,放進嘴裏,隻有滿嘴的冰渣。沒了冰激淩的細膩,到變成了夏日沙冰的感覺。冰激淩已經一點一點的化了,雖然天氣已經涼下來了,可是冰激淩化的速度真的是毫不留情呢。
子涵像是突然發神經一樣,一口一口的吃起冰激淩,真冰啊,子涵的嘴已經麻木到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呢。可是,還是在一勺一勺的往嘴裏塞,反正已經沒感覺了,所以,再難吃也吃不出來了對吧。今天是個好天氣呢,外麵陽光明媚,昨天明明是個陰天,還以為,今天一定會下雨的,結果,並沒有,不僅沒下雨,還難得的出了太陽,真是神奇啊。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進來,不偏不倚的灑在冰激淩上,加速了冰激淩的融化,子涵本可以推一下裝冰激淩的碗,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動。
子涵安靜的坐著,靠在床邊,沒有開燈也沒有拉開窗簾,連手機到現在都還沒有開機。房間裏安安靜靜,沒有音樂聲,沒有人聲,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子涵坐在那兒,依稀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若隱若無,仿佛自己即將死去。
房間的門開著,子涵能夠看見從廚房小窗口透進來的明晃晃的亮的發白的陽光。原來已經中午了。廚房裏,戚風蛋糕孤零零的擺在盤子裏,表麵是烤成了焦糖的顏色,陽光正好打在戚風蛋糕的上麵,仿佛是要重新烤一次這個失敗品,蛋糕旁邊放著一把水果刀,上麵還沾著蛋糕屑,子涵拿著刀,想把最上麵一層烤焦的蛋糕切掉,可是隻是剛剛下手,子涵就放棄了。失敗品就是失敗品,沒什麼好拯救的了。
案板上零零散散的擺著打蛋器,上麵還沾著蛋液,水池裏擺著好幾個碗,也都是沾著麵糊蛋液的亂七八糟的,水龍頭沒有關緊,有水一滴一滴的滴下來,掉落在池中。廚房明亮的不像樣,陽光在白色的瓷磚之間反射,仿佛連空氣都變得幹燥起來,連戚風蛋糕裏的水分,都在一點一滴的蒸發,蒸發,化作水汽,化作霧,蒸發到空氣中,被陽光吸收殆盡。
若是從明亮的廚房看臥室,那該是多麼陰沉可怕的一個地方。連子涵都覺得,廚房也是太過耀眼了呢。明明早就過了盛夏的季節,明明溫度早就涼了下來,子涵卻還在不停的吃著不合時宜的冰激淩,正如這不合時宜的陽光。
不知道大家都在幹什麼?是出去玩了?和朋友在一起還是和戀人在一起,又或者,趁著這個周末回家看看父母?還是在痛苦的加班?不論如何,不論如何……
為什麼隻有自己一個人在難受,在痛苦。憑什麼?憑什麼?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隻有自己不安,為什麼?為什麼他就可以那麼從容不迫?為什麼?為什麼?就算知道了那些事,他也依然覺得無所謂是嗎?就算李楓就在自己身邊也無所謂是嗎?在他看來,自己是可以隨便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是嗎?就像他可以隨便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去死吧,什麼結婚?什麼在一起?去死吧!去死吧!都去死吧!
“啊!”子涵歇斯底裏的吼了一聲,拿起盛著冰激淩的碗朝著衣櫃砸去,“砰”的一聲悶響,帶著隨之而來的不鏽鋼碗在地上跳躍翻滾的“乒乓”聲。冰激淩帶著已融化的汁液四處飛濺,落在衣櫃上,落在地板上,落在子涵的身上,涼涼的,觸到子涵皮膚的溫度便開始融化,隨著子涵的眼淚一起滾落。
子涵從嗚咽變成了嚎嚎大哭,究竟有多長時間了,子涵都沒有這麼放肆的大哭過了?小時候,放學回家和同學走了另一條路,在路上玩了許久,天黑了,路燈都亮了,才想起來要回家,回來之後被焦急的四處尋找自己的媽媽,從來都沒打過自己的媽媽,打了手心。不疼,可是子涵卻委屈的哭了。從來都沒打過自己的媽媽,怎麼能打自己呢?那是子涵記憶中的唯一僅有的一次,被媽媽打過的記憶。
那次子涵的哭,不是因為疼,隻是因為難受。就像現在一樣。